又一次按期前来监狱探监的名侦探仍未走进探监室与乱发少年交流的意向,只是他在看了从狱警处得到的记录着乱发少年监狱生活的真人秀视频之后,口中讥讽一句曰:“这家伙,哪里算是劳改服刑……话说大家到底有没有这家伙是罪犯的认识……”然话虽如是说,眉宇间的凝重却悄然消去了几分。他留心记下乱发少年在视频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易容成狱警潜入厨房盗取甜点的场景,知晓乱发少年定是甜食爱好者,在下一月探监之时,便提着从东京带来的提拉米苏作为探监的礼物。
只是当名侦探照例未留只言片语,只将提拉米苏交给狱警令其转交给乱发少年之时,未想却见另一名狱警匆匆而来,名侦探未及向狱警询问出了何事,便已在探监室的玻璃隔板对面,目见了正端坐此处的乱发少年,随即那名狱警向名侦探转达了乱发少年之言,是少年自入狱以来头回向侦探打招呼:“既然名侦探会带礼物前来探望,为何不愿现身相见,耽误一点时间与我聊上一会儿?”
终于名侦探转身走进了探监室,在第十次步入这座监狱之时。
名侦探在玻璃隔板对面坐下,目光流连在话筒之上,在接到对面乱发少年的提示之后,顿了顿,方才伸手提起话筒,放在耳边,率先对电话对面那人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乱发少年闻言登时嗔道:“真无情啊侦探君,许久不见,你头一回和我聊天,竟然不问我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名侦探听罢这话面露哂笑,一副这还用多问的戏谑表情。不过这个表情转瞬即逝,随后换作一脸肃然地问道:“呐黑羽,我一直想问你,在钟楼那回,你明知我不会放过你,你为什么还会告诉我你父亲的事?……”
玻璃隔板对面那人闻言笑了,对曰:“名侦探心细如发、无所不知,还会有看不透的事?”
名侦探:“……世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我自然也不是。”
乱发少年终于答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侦探君,你相信吗?”
名侦探:“……!”
乱发少年难得地敛下面上的轻慢笑容,一本正经地接着道:“我父亲死于调查命之石潘多拉的事件,他走得不明不白,唯一给自己的独子留下的便是魔术的技巧与怪盗的行头。为了调查他的死因,我惟有穿上他留下的这身行头,沿着他留下的道路前进……”
名侦探:“……”
乱发少年:“好在这个石头总算被我毁掉了,我融掉它的那一刻,我想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这区区一块石头便抛妻弃子、失了性命……一个传说中可以长生不老、替人续命的东西,最后换来的不是生命,而是死亡,真是讽刺……”
名侦探:“……”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所以怪盗的表演也终于可以谢幕,虽然落幕后的舞台,总会有着卸妆后的落寞……老妈仍然待在国外,没有回国的打算;从小青梅竹马的女生自从知道我是基德之后便与我断绝往来,如今看来,我与侦探君的处境倒也没有两样……”出了回神,乱发少年很快又转嗔为喜,“不过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
名侦探像过去的九次一样步出监狱,只是这一回,他的脑中辗转不息的是与乱发少年的一番不长的对话,只是在对话最后,少年仍未告知“我是为了侦探君”的理由。
然而名侦探不知道的是在探监室中,直到他走后,乱发少年仍坐于玻璃隔板的对面,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眸光意味深长。钟楼前的谢幕是身着白色礼服的怪盗绅士的最后一场魔术,谢幕表演之后,世间再无怪盗基德。而这一场表演,也是怪盗的最后一次狩猎,旨在这场谢幕演出之中,捕获自己最为心仪的猎物,那颗世间最璀璨的蓝宝石。如名侦探所愿,他以怪盗基德的身份退场,换回普通魔术少年黑羽快斗的现实,倾尽所有。但他知道名侦探面冷心热,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因他入狱,让他误以为自己已一无所有,如此一来,即便他的正义感令他如何心安理得,他的心中从此也再难释怀,永不会忘记自己这个“犯罪现场的魔术师”。让他心甘情愿步入自己设下的陷阱而不自知,正是怪盗谢幕前表演的最伟大的魔术,而这个陷阱的名字,叫作-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