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事无所谓的。”亚纳尔点点头,“我会为您守好天堂。”
我和萨麦尔传送去了地狱十六层,萨麦尔整个人包在黑布里,不露出哪怕一丝面容,而我直接带着他踢开巴尔赌|博的门,“巴尔。”
巴尔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他手里的牌散了一地,恼怒地望向我,“路……路西法?!你来这——第二层地狱的那些傻东西真冲去天堂了?!”
“你知道什么,”我一道光刃砸在桌子上,“都说出来吧。”
根据巴尔的供述,地狱十八层,第一层是地狱荆棘和地狱犬,第二层到第四层是低等恶魔的重灾区,他们的生活方式就是繁殖扩张,过度繁殖优胜劣汰,然后生着生着,地方不够了,就往下扩张,或者上去和地狱犬抢地盘。最终他们把目标投降了对地狱而言最拉仇恨的地方——就是高悬在他们头顶的世外桃源。
那里有对他们而言颇为弱小的天使,和丰富的食物。
于是他们就打上了天堂。为了活着。
我无话可说。
其他任何理由都好,偏偏是这个。
“神为什么不爱他们呢?”萨麦尔问。
我有一串能稳住他的话,包括“因为这是给他们的考验而他们没有承受住”,但最终我说:“是我的错。”
最初构建这个世界这种规则的,是我。
“这种事怎么可能是您的——”
我无法回答也无法思考,脑子里空荡一片,似乎这只是圣经的设定——但似乎这又确实是我提出来的。
“帮我找个人,”我对巴尔说,“找到了就算你欠我的赌债一笔勾销。”
萨麦尔的表情略复杂,巴尔召集了其他的恶魔,帛曳则有些担心地按住我的肩,就像我刚对加百列做的那样,“殿下?”
“我没事。我很清醒。”我说,“这个人很重要,一定要找到,他一定没死。”
他是月之天使,信仰神到自己对着自己翅膀动刀的傻瓜……他才不会轻易死去呢。
巴尔看我的表情却更像看疯子了,“在恶魔冲上去的时候……失踪的天使?你确定?”
“当然确定。”
“……”巴尔脸上甚至带了怜悯,“他是你老婆么,这么夸张?”
“他是神钦定的炽天使。”
巴尔的脸色当场就从“哎呦喂我可怜的小路西法”变成了“我要找一个将来的强大敌人?”,我揪住他的头发往下拽,“你不找他也不会死,你找了你的赌债就勾销。”
“我找!”巴尔惨嚎,“我找还不行吗!”
萨麦尔留在地狱等着沙利叶的消息,我则返回了天堂。这一来一去时间也不太长,加百列却已经稳定了天使们的情绪,我出现时他们中爆发了欢呼,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加百列的下跪动作弄得一头雾水,“您保护了这天国,”他说,“荣耀归于神,您是代行者。”
之后再想起我也发现,在那场战争中有很多人因为战功受益,但收益最大的当属我和加百列。我的威望在那一战之后彻底竖起,他们议论着那覆盖了整个第二天的光之净化,紫色的羽翼在天空下向四周放射光芒,我站在空中,俯瞰全地。
恶魔在我脚下灰飞烟灭。
我有强大的力量,那是我第一次这样深刻地认识到这件事——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而加百列,在那一战之后,成为了天堂的第一位炽天使,被称为神的宠儿。
他一个人几乎挡住了整个传送阵的一半,手中一叠我的刻痕,不段地摧毁刻痕获得其中的魔力,水在他身边奔腾跳跃如万千宝石,穿透恶魔的躯体,染上刺目的异色。
他的加翼仪式在第九天也就是大圣堂进行,他之后没有一位天使在那里成为炽天使。他脱下衣衫浸入他的父母诞生的地方,金发在水中摇曳,我坐在池沿,让他的脑袋靠在我膝盖上,他倒着看我,茫然道:“我真的做对了吗?”
“你没有错。”我只是回答他,“你保护了天堂,这是你应得的奖赏。”
他抬起手,水向下流,他却仿佛在看血。
然后他笑,笑着笑着就伏在我膝盖上痛哭,我抚摸他的金发,却无法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