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王耀强作镇定。
那人并不说话。
王耀低下头去咬那人的手,咬他的虎口,咬得满嘴是血,一嘴的甜腥味和极度缺氧让他几乎窒息,站立不稳。他索性借着整个人摔倒的力将那人一同拉下,继而在地上打了个滚,手解脱出来,只剩下脚了,但是那人已经反应过来企图将王耀整个人压倒在地,王耀从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材质的东西想都没想就往那人伸过来的手上扎了过去,下一秒,王耀已经飞快起身往南门的警戒亭跑过去,但是还剩五十米的时候他发现那亭子居然是锁着的,也没有人在里面,而他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尽快从这样的境地脱离恐怕就是性命的问题了,直直往南门外冲了出去,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重,而王耀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过分的紧张让他两眼发黑,手脚渐渐不听使唤。
一路上都有行色匆匆的下班族,然而王耀并没有停下脚步向他们求助。隐隐中,他明白这些人只会在自己被那群人抓走之后才会犹疑不决的报/警,甚至会装作没看到——如果他们真的会帮自己,就不会到现在还默默让出一条路。
王耀下的最坏的打算就是跳进旁边的岷江里,夜晚温度将至零度,江水更是寒冷刺骨。红绿灯口恰好是绿灯,他加速冲了过去,带着劲儿右拐进了记忆中阿尔弗雷德曾经带他认过路的地方,但是他一进去就傻眼了,小巷里一片漆黑,他或许是记错了,脚步依旧不敢放慢,前方有个黑洞洞的身影而后面快要赶上来了,王耀心一横,撞进那个影子的怀抱里。
“帮帮我!”他恳求道。
影子没有迟疑,飞快地把他拉进了一间出租屋,把门合上。两个人在门后静悄悄的一言不发,外面纷乱的脚步响了一会儿,走远了,王耀依旧不敢开门,影子也一样,两个人在一片漆黑中大眼瞪小眼。
“你有可靠的朋友吗?让他们来接你。”影子轻声说道。
“恐怕应付不了他们那么多人。”王耀惊魂未定的摇摇头。
“给他们发条短信报平安也好,年轻气盛,把他们喊来事端更多也难说,”影子走到出租屋宽敞处,想要把窗帘拉上,“如果你不介意,就在这里待一晚。”
借着清冷的月光,王耀看清了影子碧绿的眼睛,还有额头的月牙疤。
“我刚才就应该知道是你的,”王耀又惊又喜,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我刚才就应该知道是你的。”他发觉自己记错了格里特这块月牙疤的位置,方才明白与亚瑟一聚时那样的眼神是怎样的意味。
“……王耀吗?”格里特单只手拉着窗帘,这下子他完全放开,月光把这间小出租屋照得亮堂。他们隔着一张破旧的沙发相望,许许多多的话在王耀的心头涌出来,在嘴唇边不住的颤抖,他的身子似乎脱离了他的意识。
格里特合上窗帘,他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两罐啤酒,黑暗中他们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罐不断往外冒出白沫的啤酒,太久没有相见,见到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格里特喝了一会儿,说道:“你这样喝闷酒,太糟蹋了。”
王耀从身上摸出几张十块拍到格里特胸膛上,啤酒也顺着他的手流进大衣里。
“十五块,你给多了。”格里特找了零。
“你比以前没意思多了,喝酒还要计较钱的事情。”王耀牙齿咬着啤酒罐的边缘,他的身体里有一种躁动,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没敢多喝,喝一点洒一点倒一点,很快就见了底。格里特在沙发的另一端打量着他,等他把啤酒罐扔到地上之后,才说:“真浪费。”
“喝多了明早就起不来了。”
“酒量真差。”
“你现在才喝了几小口吧,太矜持了,”王耀脱掉鞋子,盘着两条腿盯着格里特,“快点喝。”他自己都感到自己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感使他的困意消失了,而格里特学着他的样子脱掉鞋子,手一抖,啤酒洒了一半。
“还说我,”王耀闻着酒味,劲儿居然上来了,“真浪费。”他的脸烧得厉害。
格里特一仰脖子,把啤酒全部喝完:“嘛,虽然说是自己打算一个人喝闷酒的,但是能有个人陪着喝,还是挺不错的对吧?”
“你去哪儿了?也不联系我,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们回学校有多空虚,”王耀红着眼睛看着格里特,“打排球,六缺一,你他娘的太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