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知道,自己吓坏了他。
吴邪伸手摸上张启山的脸颊,只是片刻,吴邪原本捂热的手掌冰凉入骨,他尽量给张启山了一个笑容,在大口呼吸中缓缓平静下来。
张启山伸手将吴邪拥入怀中,他害怕,他对吴邪空白了两年,两年里有多少个日夜吴邪是这样挺过来的?
张启山双臂越收越紧,害怕致使他有些发抖,手掌在他背后不停抚摸,他不知道这是在安抚吴邪还是其实在安抚自己。
张启山把脸埋在吴邪瘦弱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吴邪便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意。吴邪搭在张启山肩膀也红了眼。
一侧副官皱着眉看着他们,管家在一旁擦擦眼泪,缓缓走了回去。副官看了看,跟在管家身后,回了屋。
“你走吧吴邪,走吧。”
吴邪看着地上某一处,怔怔地不说话。
张启山抬起头,松开吴邪,挂着满脸泪,手指拨开吴邪额前的乱发,仔细认真的看着他,哽着声音一字一句重复:“你走吧,走吧。”
吴邪看着张启山,微微摇头,道:“我要在你身边。”
张启山摇头,看着吴邪的眼神疼,但又坚持:“我宁可生离,吴邪。”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从眼睛里夺眶而出,“宁可生离,不死别。”
“我们的生离,和死别又有什么分别。”吴邪哭出声,他却倔强的伸手去给张启山擦眼泪。
张启山伸手将吴邪重新抱回怀里,他手掌安抚的拍打着吴邪的后背,轻轻地,缓缓地。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按吴邪第一次返回现代所说的那样,他回去后没有伤,没有记忆。他会忘了他,这样就很好,就能好好活着。
活着就好。
张启山将吴邪抱了起来,吴邪拽着张启山的衣衫,哭的肝肠寸断,一边哭,一边说着“我不走。”
管家和副官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见张启山抱着吴邪朝汽车走去,副官一惊,冲上前扒着车门,道:“佛爷,大半夜的,您去哪儿?”
张启山头也不回,抱着吴邪坐在后座上,道:“你开车,出城。”
“大爷爷,大爷爷……你、你别、别……”吴邪抓着张启山的衣服想挣脱,张启山紧紧抱着吴邪,即便一脸眼泪,却面色冷毅。
管家也跑了过来,他拍打着窗户,哭道:“佛爷,小佛爷经不得折腾的,佛爷……会着凉的。”
张启山看着前方,怒吼道:“开车!”
副官拧开钥匙发动汽车,油门一踩将管家甩在车后,出了佛爷府。
吴邪呜呜的哭着,他闷在张启山的怀里,一遍遍的恳求,张启山始终不回应。汽车不知道开了多久,他听到卫兵拦车查看的声音。
吴邪哭得一抽一抽的说道:“我回不去的,大爷爷……”
张启山低头看着吴邪,道:“你别骗我,吴邪。”
吴邪感受到张启山抱着他的手臂有些松动,他仰起头,看着张启山说道:“真的,我一年前就在做梦,梦到我自己的葬礼。历史已经被改了,大爷爷,我真的、真的回不去了。”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张启山闷吼一声。
副官踩了刹车,汽车停在黑漆漆的出城小路上,除了车灯照出的一条灯束以外。
吴邪从张启山身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后座上哭着看着张启山。
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只知道自己会死,死后到底能不能返回现代,他真的不知道。可他知道如果不是历史发生改变,他不会无缘由的变成这副模样,而梦境也不会带他重回现代,更不会让他参加自己儿时葬礼。
八岁那年,吴邪记得自己确实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四处求医有了一些起色,这时候吴家奶奶才求来了一枚玉佩保吴邪的命。
而梦到八岁的葬礼,恐怕就是历史年轮更改,吴邪从现代彻底消失了。
张启山看着吴邪,他哭得可怜,原本瘦削的身体折腾一场,虚着怕是已经累极,张启山心底疼的发胀,伸出手,说道:“不去了,别哭。我们回家。”
吴邪一点点朝张启山挪动,最终触着张启山,被张启山重新抱回怀里:“不走。”
“不走。”张启山看着车前灯光,眼泪挂在脸上。他低声对副官说道:“回去,开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