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还不能去解,他需要给展昭赵宁守着门,毕竟这里是软红堂,安乐侯庞昱的地盘,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去找赵宁,万一撞上了,那才是真正能要了他的命。
方海歇了一会儿,咬咬牙,又往赵宁的院子处跑。
展昭知道赵宁的身体不好,他见过她吐血,见过她晕倒,她瘦弱的身体随时都可能会倒下,所以他才信了杏花的话,说什么也要去太昊陵找不死草。
他想要赵宁长长久久地活着,而不是成全了某一位术士的预言,活到一十八岁而终。
一路上,展昭将赵宁的情况想了一遍,最好最坏他都想过了,甚至就连赵宁死了的情况都想到了。
如果赵宁今日死了,他拼了一条命也要将她葬在他展家的祖坟上,而非冰冷华美的皇陵。赵宁说过想嫁他,他不能留赵宁一人孤独地躺在皇陵里。
展昭推门时手抖的厉害,他第一次学武扎马步都没抖这么厉害过,直到他推不动门,发觉门从屋里上死了。
展昭一脚踹开了门,与庞昱大眼瞪小眼半日后,展昭终于发觉人的想象力实在有限——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赵宁是以这种方式出事的。
展昭深呼吸一口气,一把抓着庞昱的衣领将他丢在地上,余光扫向床上的赵宁,她被衣物蒙着眼,一动也不动。
巨阙剑仓啷一下出鞘,锋利的剑尖直指庞昱的胸口,展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字一顿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庞昱眼睛微眯,输人不输阵:“滚,别打扰本侯的好事。”
巨阙剑进了半寸,鲜血瞬间染红了庞昱的衣服。
屋内的空气陷入凝滞,床上的赵宁声音细弱,叫了一声展昭。
展昭游历江湖数年,若是再看不出屋里是什么情况,就太对不住他那南侠的名头了。
展昭从来都不觉得庞昱是个好人,也不曾对庞昱有过什么任何好的期待,然而庞昱做事还是刷新了他的底线。
展昭几乎握不住巨阙,恨不得一个手抖一剑将他捅个对穿:“解药呢?”
鲜血顺着庞昱的衣服直流,庞昱眉头微皱,哼也没哼一声:“神仙散,没解药。要阿宁死还是要本侯救她,你选一个。”
赵宁低喃的声音还是继续,展昭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听过神仙散的名字,他也知道没解药。
展昭闭上了眼,呼吸停了一瞬,巨阙剑回鞘,抱起赵宁就往外面走。
先找地方救了赵宁再说,等赵宁醒来之后对他是打是骂是杀他都受着。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赵宁去死。
庞昱捂着胸口,眼看着展昭抱着赵宁就要出了门口,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不管不顾地去跟展昭抢赵宁:“你他妈要带她去哪?”
话音刚落,就被展昭一脚踹翻在地。
鲜血流了一地,庞昱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展昭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庞昱扶着桌椅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出了门,迅速召集侍从,下了命令:“给本侯杀了展昭!”
方海一路跑回赵宁的院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庞昱只着白色云锦中衣,捂着不住流血的伤口,眼睛红得吓人,咬牙切齿让人去杀展昭。
方海再怎么不聪明的脑袋也想得出发生了什么事,忙道:“侯爷,杀不得啊。”
随从听了庞昱的命令,拔剑就要追展昭,方海苦拦不住,身上挂了不少伤。
又一个回合,随从一脚将方海踹得口吐鲜血,方海爬到庞昱身边,不住地磕头,直将那额上磕得全是血:“侯爷三思,此事若闹大了,郡主这一辈子就毁了。”
杏花站在树梢,将这一切的闹剧看在眼底。
一切都在按照赵爵预估的方向走,安乐侯冲冠一怒为红颜,展昭身上还带着伤,未必能敌得过庞昱训练有素的随从。
杏花抬头看月,过了子时赵宁身上的神仙散再不解,也要死在这陈州城了。
安乐侯庞昱愤而杀人,包拯痛失爱将,八贤王独女横尸陈州,这才称得上是一场好戏。
杏花看着院子中那个受伤的少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指令。
月色洒落在地,庞昱无力地躺在椅子上。
侍从给他上了药,冰凉的药物贴在伤口处,拉回了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