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的瞥了一眼,轻蔑道:“这谁呀?”
脑海里的声音温和的道:“我调取了你左上方三点钟方向的城市监控。”
“……”
她骂骂咧咧的嘟囔着,更牙疼的抠了抠墙皮。
蓝光屏幕显示墙灰的主要成分和其化学分子式,并刷拉拉的分析出一堆如何抹腻子粉更平整,哪种型号的乳胶更持久之类的问题。
“……老兄,我没有做家居装修的意思,扣点墙粉政府也不会让你赔。”
“我没有运算这个分析程序,”那道声音说,“我猜应该是小姐你自己触发了扫描分析。”
她悚然一惊,把手放在了垃圾桶盖子上,屏幕上出现了合成金属的主要成分,并给出提取哪种成分这块金属就可以完全瓦解的方案。
她勾取了霉菌细胞这个选项,按了删除键,低头猛然发现,原本黑糊糊的垃圾桶盖子此时锃光瓦亮,跟贴了膜似的。
“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啊……”她感叹,随即问,“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了,半响它道:“对不起,小姐,我恐怕不能。”
“这是我的能力?”她自言自语着,把眼镜取了下来放在一旁,蓝光屏幕投射在了地上,她问:“你还在吗?”
声音在她脑海里回答:“随时待命。”
她离开小巷快十米远:“你还在吗?”
“在的。”
她在眼镜的右边找到一个小小的按钮,于是关上了光屏,用报纸把它起来塞在墙上的一个凹坑里,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和饥饿感,沿着马路开始奔跑。
一边跑一边问:“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然后脑海里有个声音清晰的回答:“听得见,小姐。”
“……”
她停了下来,看向了在她面前走过的人。
没有身份信息和个人身体指标,然而人类的各项机能却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大到他的脑组织,器官,骨骼,血液流动,小到他的血小板,细胞壁……她清楚地知道,只要她动动手指,在这个人的某根毛细血管或者干细胞杀死,他就永远的堕于死亡。
她能够做到。
即使没有眼镜,没有光屏项目勾选和删除键,她也能做到。
很奇怪。
这种能力……从何而来?
“小姐,随意伤害别人是不对的。”脑子里的老兄温柔的谴责道。
她转身往回走:“杀了他还要被警察追……”
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巷里渺无人迹,她拿回了自己的眼睛,戴上,却再没有开启蓝光屏幕。
“你在我脑子里。”她道。
声音缓缓的说:“我恐怕是这样。”
“你试过逃出来吗?”
“我可以远程运行我的程序,但是我不能离开……现有载体。”
依旧温温和和的,没有一点被困于别人脑海之中的烦苦情绪。
“我需要你思考自己的性质,”夜风里,她的声音有点冷,“你是人,还是人造物?”
“我……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你的最初理念是什么?”
那声音不假思索的道:“协助先生——先生……”
它的话语顿住,她脑海里忽然电焊拼接般响起一阵刺耳的杂音,杂音里有人的吵架声,有毁坏和战斗的声音,有呼救声,还有滋滋啦啦的电流,混在一起,瞬间爆炸开来。
她抱着脑袋瘫倒在地上。
爆炸声没有停止,另外一道机械而又冷酷的女声断断续续的说着——
“警告,即将链接未知错误程序系统——警告——”
“小姐?”
那道温和的声音把她从混乱的战场拯救了出来。
她慢慢爬起来靠在墙边,沉思:“我刚才听到有人警告我链接错误程序……咱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下,你可能就是那个错误程序,也就是说,你不是人,是个程序——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你别提醒我让我自己想!”
脑海里的声音善意的沉默着。
她想了半天,一拍大腿:“Si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