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侦探说不出话了,平时的能言善道不复存在,他们已经绝望的彻底。John的後悔比Sherlock来的还快,他清清喉咙,又道:「……我只是不想听到你的道歉,我不想把场面弄得那麽悲情。」
「我也不想。」Sherlock的回答简短而仓促。
其实John好几度都认为自己要死了,在战场上已经体会无数次,只是都没有此刻来的明白。
「你真的没有什麽要对我说?」医生发话。
难道这种时候Sherlock还要立起领子装酷吗?他一直想知道那张冷峻外表下是怎麽样的心思。
Sherlock靠向一旁,闭上双眼,倾听货车隆隆作响。
「想说的可多着。」
侦探虚弱一笑,但John不可能瞧见。
我想说的,一辈子都道不尽。
「……」
沉寂里,John依然摆弄着手上的麻绳。
「如果真有什麽遗言要说,只有一件事。」
就一件。
「说吧,我在听。」
Sherlock的语气很哀伤:「我爱你。」
医生狠狠地愣了一下,自此没再出声。
良久,他才开口:「Sherlock……」
但他的话始终没有说完,永远都不会说完。
他们的身体腾空一下,接着往前撞去。
空间被撕裂拉扯,崩陷与翻腾,扭曲变形。
这定是一场惨烈的车祸。
车体翻下山坡,最後停止在河边。
Sherlock感觉John就在他身边——也有可能是被甩过来的。他感觉到他的体温,也感觉到有什麽东西从自己前额流下。
侦探想开口呼唤医生的名字,却在下一瞬没了意识。
第2章 Chapter 2
没人能告诉Sherlock,他为何身处此地。
他躺在床上——像一具尸体般,僵硬地躺着——或许这样的姿态才是尸体该有的样子。但当他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活动手脚时,他惊得从床上弹坐起来。
白色床单、白色被套、白色枕套——John总问他为何要把自己的床搞得像病床似的,Sherlock只能无奈地撇撇嘴:「我只有这个款式。要抱怨就去找Mycroft,我的家具都是他给的。」
他的蓝色丝绒睡袍是这张床上最鲜豔的颜色。John有一回对他说:「你睡着的样子真像一幅画。」
「什麽意思?」
「白色画布上的静物画。」医生笑着说,把嘴角的番茄酱舔乾净。
Sherlock死死盯着天花板,颜色变了吗?有任何一处不同吗?很遗憾的,什麽都没变。
正是如此才令他大惑不解。
他拿起一支铅笔往上砸,除了落下一些恼人的尘埃与天花板上的一个窟窿,别无其他。
就某种意义上,他决定醒来——他不再躺着。
天气称不上宜人舒适。赤足触碰到地板的时候,侦探有种电流通过全身的错觉——他还活着?这真是个了不得的发现。他,Sherlock Holmes,居然还活着?
他回想「醒来」之前的最後记忆——计程车、Moriarty、货柜、山坡、石子路、技术不好的驾驶——车祸。
他把手贴上自己前额。记得没错的话,那边理应当有个不小的伤口,要缝针的那种。
——没有。没有血,更没有伤疤。
Sherlock又顺着自己的头摸了一圈,还在脖颈上碰了碰,理论上要有个口子,或者麻醉镖。
半点伤都没有。
什麽跟什麽?Sherlock觉得这已远超出他所能理解的範围。毋庸置疑,这里是221B,那个他最熟悉的地方。他应该要死了——如果幸存,也应该醒在一个穷乡僻壤,而不是回到家中。
还有,John呢?
他重重撞上自己身旁的铁门,该会伤得多重?
他在哪里?
Sherlock跨着迟疑的步伐往外走,却在门口和室友撞个满怀。
「噢,你可终於醒了。」John有些莫可奈何,又有些担忧的神情,「你睡了几乎有一世纪那麽久,我还以为你昏迷了。你的早餐和午餐都在冰箱里,如果你饿的话……」
「停,John,闭上嘴巴,给我一点时间。」
Sherlock开始发挥自己卓越的观察能力——John身上衬衣的颜色从白变成蓝,夹克和最後一个记忆片段相同,依然是黑色那件。牛仔裤,款式不同,但差异不大。还有头发——Sherlock记得他们搭上计程车的时候,John用了发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