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处缓步走来一位白衣男子,只见其身形清冷而挺拔,远远的望去,俊俏标志极了。
薛洋抬眼看了过去,面上一瞬怔然。
那男子面容清俊温雅,一双明亮的眸中泛着淡淡的清新温润,身着白衣道袍,臂弯处揽着一柄拂尘,挺直的背上负着一把长剑,剑鞘上是镂空的霜华雕花,剑身冷冷,如银星闪烁而璀璨明亮。
薛洋大抵已经忘了男子还有眼珠子时候的模样,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男子看,像是想要将这张面庞牢记于心,眼神微起波澜,说不上存了何种情绪。
白衣道人走到了稚童身旁,面上有些担忧,掀起衣摆蹲下,探了探稚童的脉,温着声音问了几句话。
因为方才的挨打和见识了人情冷暖,稚童对这位无故出现的道长充满了警惕,淳亮的眸中满是敌意和戒备,紧紧的攥着拳头,好似那道长一有攻击之意,拳头下一秒就会狠狠挥出去。
虽然隔了极远,薛洋却将那稚童眼底毫不遮掩的敌意看得清清楚楚。
白衣道人并不在意稚童的抵触,反而眼角微弯,唇旁生涡,衔着抹温柔的笑,拿出干净的布巾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
这时,只听得门里一声喊骂,喊骂之后,并不见人,只见从门里高高丢出来半个硬馒头,硬馒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土。
稚童的眼神亮了亮,推开了轻柔擦拭的布巾,饥饿感如同潮水一般袭来,怎么也抵挡不住。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急不可耐的将硬馒头捧起,一副饿死鬼的样子,连灰土也来不及擦,不管不顾的直接咬了一口。
白衣道人一愣,而后连忙过去,急声道:“吐出来!”
稚童却不理他,一边推他一边急切的嚼。
白衣道人微蹙眉头,伸出手指钳住了他的下颔,想要逼他吐出来。谁知,稚童抵挡着他的手劲,一口将脏馒头咽了下去。
稚童虚弱的喘了两口气,后退几步,道:“……你不要抢。”
白衣道人微怔,复又倾身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温声道:“我没有要抢。只是这个脏了,不要吃了。”
稚童摇了摇头,道:“我赚来的,只有这个了。”
他说的很认真,薛洋却笑了起来,讽意连连。
用什么赚?用这身伤吗?差点被打死还不是只换了半个脏硬的馒头。
白衣道人轻柔的擦掉稚童唇边的馒头渣,沉吟半晌,缓声道:“不必赚了。这样吧,你和我走吧。”
闻言,稚童和薛洋皆是一愣。
见稚童清秀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白衣道人微微笑了笑,继续道:“不会有脏馒头吃,不会干脏活累活,也不会被人打,有热乎乎的云吞吃,还有很甜的糖。这样,你可愿?”
白衣道人摩挲着稚童的脸庞,目露柔光,极是耐心。
薛洋仿佛被什么给哽住了一般,凝神望着这边的一切,忽地胸口的气血翻涌起来,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许久,在稚童微不可见的点头之后,白衣道人和蔼可亲的笑了笑,将他揽在怀里,小心的抱了起来。
薛洋立于树下,紧握双拳,面色阴沉,喉咙发涩:“……你要救他……你凭什么救他?”
白衣道人抱着稚童,笑得温和极了,伴着清润的月光,朝着前方走。
薛洋的头忽然痛了起来,面上是一片病态的苍白,本来透着浅红的唇也淡的没了血色。他死死的咬着下唇,眼神一派狠厉阴恻,清俊的面庞微微扭曲了起来,忽地喊道:“不准救他!晓星尘,听见没有,不要救他!”
薛洋拼命跑了过去,站定在晓星尘几米远前,死死地瞪着缓缓走来的两人。他好似疯了一般,狠狠的抓住了高高束起的发,清晰纤长的指节明显泛白,两只手凶狠的扯来扯去,将半长的黑发弄得一团糟乱。
“我叫你别救他!你聋了吗!晓星尘!不准救他!”薛洋的眼眶泛起了一圈红,一直朝晓星尘嘶声叫骂着,阴狠的样子比往常每一次头痛时更要丧心病狂。直到晓星尘抱着稚童穿过了他的身体,他才猛然滞住了,凝神片刻,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薛洋站在原地恍惚许久,忽而轻笑一声,转过身凝视着那抹白衣淡雅的背影,阴厉的眸色沉了下来,喉咙泛着阵阵痛楚,声音因为方才的大声叫骂已经沙哑了许多。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晓星尘的背影,哑着声音道:“晓星尘,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不听劝,你活该落得那般下场!老子等着看你魂飞魄散!晓星尘!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