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站在门口看他,见他出来笑着问:“师哥,你还特意跑去给他买吃的?”说着话,她趁明楼不注意,向两边的人使个眼色,立刻有人过去翻查明楼带来的衣物。
明楼无奈,“什么啊,我来的路上正好看见有小贩,顺路就买了点,省得到时候饿得他腿软,让人家发现端倪就不好了。”
王天风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酥皮烧饼,才换上了明楼准备的衣服。明楼与汪曼春站在一起,没有再上前,只是时不时侧头与汪曼春交流几句。
明楼见自己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便笑着拥住汪曼春的肩,温柔地说:“曼春,新政府事务繁多,我不便久留,就先回去了。等此间事了,你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你看,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说着,他伸出手指,虚点了几下。
闻言,汪曼春娇笑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她掩饰得很好,并没有让明楼发现,转眼便一副娇羞神色说道:“是,我知道师哥最关心我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明楼颔首,点点头便眼带深意地离开了。
虽然他早恨汪曼春入骨,但他一向懂得张弛有度,如今并不是与她彻底撕破脸皮的好时机。前段时间因为枪击事件,他担心阿诚的安危,一直没有给汪曼春好脸色看。明楼知道汪曼春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女人,何况,他现在还有痛处捏在汪曼春手中,他还是需要适当地给汪曼春一些甜头,才能让她为自己所用。
当日汪曼春便派人驱车押着王天风前往第三战区。那天晚上,多日不曾下雨的上海竟突兀地下起暴雨来。明楼站在窗边,望着伴着夜色的瓢泼大雨,心中没由来地有了一丝不安。
这点不安,在五日后阿诚冲进他办公室时,愈加明显。
“大哥!据线报,因为暴雨,押送王天风返沪的车翻下了山道,无人生还。”
“什么?!”明楼震惊地站起来,皱着眉确认自己听到的内容,“王天风呢?也死了?”
阿诚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是的。”
明楼泄了气一般坐回椅子,靠着椅背望向阿诚,喃喃道:“这次,终究没能保住他,是我欠他一命。”
阿诚怔怔地看着明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他本以为一切还会有变数,只等着王天风被带回来之后再与大哥商讨,行定夺之事,却不料上次见面已是永别。
明楼面色复杂地坐了很久,才又抬起头来。
“阿诚,你现在,哦不,等下班。等下班后,你准备一下,去城南的树林。我……回去接明台。”
闻言阿诚一惊,急问道:“我们这么快就告诉明台吗?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明楼摇摇头说:“事情已经发生,无论什么时候说,结果都一样。但若是明台在我们说之前便得知此事,恐怕会出问题。”
阿诚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说话便退出了房间。
晚间下班后,两人一如往常,阿诚开车带着明楼回家后才又独自驱车前往城南。明楼站在明公馆门前,心中郁意难平,他不知该如何向明台说起此事。
最终他还是一步步踏上台阶,回到了家。
明台正坐在沙发上和阿香打牌,明镜就坐在一旁带着笑意看他们。见他回来,三人齐齐转头看他,倒是一副温馨的场面。
明楼忽觉嗓子一阵干涩,他见明台正笑得开心,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向他道出他敬爱的老师的死讯。
他忽地走过去,一把拉住明台的胳膊就往外走。明台被他拉得措手不及,手中的纸牌随着动作被撒出去,散落一地。
“哎哎哎,大哥!去哪儿啊!”明台踉跄了几下才跟上明楼的步伐。一张纸牌飘落在他脚步,明台匆忙间低头一瞥,一张Joker正静静躺在那里。
胜者为王,王天风无疑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胜利者。
明楼把明台拉上车,带着他风驰电掣地驶向毒蝎小组的影楼。
于曼丽和郭骑云正在商讨近期计划,明楼不管不顾地直接闯了进去。
“上车,跟我走。”
于曼丽和郭骑云都很清楚明楼在军统的身份,闻言二话不说就跟着明楼上了车。
一路无言,明楼面色沉重地驾车,一句话都不说。明台三人互相看看,倒是猜出了一些,心情顿时也跟着沉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