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时不时地就会把话题掉入他设好的圈套里。
叶封懊恼地清咳了下,有些不自然道:“那些都是很早之前的旧伤了,早就无碍。”
秦越却不管他,只是更往风吹来的方向挡了挡,默默陪他一起看着江面。
他知道那些浅淡的伤痕已经都是陈年暗伤,对叶封来说早已无碍,但他再看到……还是会心疼。
特别是肩膀上那一道箭伤的疤痕还很清晰,那是……他亲手射中的。
也就是这道箭伤让他颇感内疚,疼惜地拥着熟睡的叶封许久,最后只剩下一声喟叹。
那时在黑戈壁初遇叶封,他只把叶封当做偷潜入他们浩气营地查探的奸细,只想抓住他。
在被叶封使诈骗过伤了他的爱马后,秦越气极懊恼,眼看活捉不住他,那一箭本就存了杀机,意在取叶封的性命。
谁曾想……还会有今天。
早知如此,他是绝不会射出那一箭的。
可秦越也想过,如若没有那一箭,他们也不会有这样深的交集了。
命运的安排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一步步生出羁绊,才能让他们彼此走至今天。
所以并不能太过于纠结他们是如何相识,只要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彼此相伴便好。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秦越……你,还记得自己父母的样子吧?”叶封在他身边沉默许久,忽然慢慢问出这么一句。
秦越知道他是想到什么,便点点头:“记得。我想有关我的身世,阿烟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叶封不禁想起他还在兰亭书院的时候,秦烟曾跟他提过的关于自家身世的过往……秦越和秦烟的少时经历,也颇惹人怜。
秦越本出自家世显赫的将门后代……父亲却由于在朝堂上被奸人所害,落得满门凄惨,挫骨扬灰的下场。
向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最是让人悲凉。
秦家一脉,满门忠烈效忠朝堂……却遭人陷害至此。高座在万里山河首位的那个权利至高无上的人……竟然也轻易相信了小人的谗言,一声令下就草率地治了秦家的罪,焉知不是怕秦家功高震主,有意想顺水推舟呢?
所以叶封也能明白,这就是为什么秦越千辛万苦地带着秦烟活下来,宁可投身到江湖组织中的浩气盟,也不愿再拜入朝堂。
他的少时经历造就了他敏感多疑,冷漠孤僻的性格,从此心中只为了自己的目标活着,步步为营揪出自己的敌人,一雪前耻。
越是靠近他,越是能深刻了解秦越这个人。
他这一路成长历程……也是一样坎坷悲苦。
但他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他的悲苦,他也都能感受得到。
叶封的手掌主动握住秦越的手指,不知道是想给他以安慰,还是自己想从秦越那里汲取到一些勇气。他的目光从秦越的眉眼间移开,再次掠向江风浩荡的远方:“嗯。我知道你少时经历,有颇多不易,但是还好……你挺过来了。至少……还有个妹妹在身边。”
“可我和叶尘……却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曾知道。”
叶封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只是他的眼睫微颤,虽然只有一瞬,也被秦越清晰地捕捉进了眼底。
他把叶封拥紧入怀中,像是安慰一样在他耳边低语:“不想说就别说了,好不好?”
“没关系,我想把我的过去……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你。”叶封唇边是一丝凄苦的笑:“其实我并不难过……也许是我天性凉薄,也许是……我从未见过他们。就算我想回忆起他们,努力地悲伤缅怀一会儿……却都找不到一个具体的印象。”
秦越只觉得他的话听起来更让自己心疼,微微收紧了手臂。
“你知道,我和叶尘其实原是扬州人氏,杭州只是我们的故居而已。所以这次……我才先带你去扬州看一看我出生的地方,再去杭州,看一看我长大的地方。”
“嗯,原来如此。”秦越低声应和他道。
“我的亲生父亲,据说原本只是个稍有些家底的教书先生。温厚老实,儒雅博学,是个最普通的文人。而我的母亲……是江湖上名动一时的——翩影孤鸿,苏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