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之突然转头看着他,一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表情。
顾轻溪却被他想要洞察一切的眼神给镇住了,只好咬下一口月饼,吞下了即将要呼之欲出的后半句。
反正他就是故意要破坏气氛,承认不承认都是如此!
“你喜欢秦烟?”
沈律之却明显不想让他好好咽下这口月饼,忽然开口道。
“噗……咳咳……咳……”顾轻溪没想到他会突然石破天惊地问出这么直白的一句,口中的月饼还未完全吞下去,就被沈律之的话呛得接连一阵咳嗽。
沈律之眉心微皱,略有些嫌弃地把食盒中的酒壶递给他,意思是让他自行解决。
顾轻溪瞪他一眼,便连忙接过酒壶不管不顾地灌下几口。
半晌,顾轻溪才缓过来,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沈律之:“你不要胡乱猜测!”
这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了他一样……竟然会说出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胡乱猜测?那便是不喜欢了。”沈律之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看得顾轻溪有些毛骨悚然。
“……你……你什么意思?”
某人专有的八卦脑神经转了一圈,最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顾轻溪不禁有些气恼地霍然站起身瞪着他:“难道你也喜欢秦小烟?”
“也?”沈律之收敛了笑容,一副如他所料的样子,认真看着顾轻溪重复了这个字。
顾轻溪这才知道自己失言,可是再想咬住自己的舌头也已经晚了——
沈律之就这么三两句间,套出了他一直以来深藏在心底的隐秘,现在他再说什么掩饰,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他刚刚根本就是故意要引他遐想猜测,才露出那种深浅不明的笑意。
都怪自己担心则乱,轻易地就被沈律之给套去了心事。
秦越之前丢下给他的话果然不错——
“你头脑聪明,但是浮躁易冲动,论起心机谋算,十个你也算不过律之。”
当时他还不服气地要和秦越拔剑切磋,打完了再找沈律之也较量一场,好让这两个家伙收回对他的轻视。
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可能二十个他也算不过沈律之。
“你自放心,我对秦烟并无他意。只是你——”沈律之看他一眼,然后一针见血地继续说:“平日里总以点破他人为乐,不语出惊人不罢休,为什么轮到自己的事,反而不肯面对,忸怩不堪?”
忸怩不堪?
沈律之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怂好了!
他自己才是万年铁树不开花,对于情之一字又如何能懂?越是在意才越难面对啊!
顾轻溪才想反唇相讥,就听到沈律之又开口道:“喜欢就去说,不要学着秦越和叶封那两个孤傲的人一般,折腾到遍体鳞伤才知道口不对心有多辛苦。”
……
顾轻溪难得的沉默了。
沈律之其实睿智非常。正如他的人一样,很多事情早就被他看破,只是不曾道明。
他看起来清冷不近人情,其实又为他们处处留心,思量打算着一切。
可能他的关心毫不显山露水,但却一直都在。
“谢谢。”
过了好一会,顾轻溪才忽然低声道。
沈律之倒是有些意外,他转过头看了顾轻溪一眼,眼底微微有些讶然。
“只是你……为什么突然会跟我说这些?”顾轻溪还是觉得以沈律之的性子,难得会以这种方式去鼓励他去追寻自己的心中所爱。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只言片语之间就能察觉到对方的用意,其实和沈律之认真说起话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难沟通。
顾轻溪在心里这么想着,却见沈律之眉头渐渐深锁起来。
“怎么了?”他看出了沈律之的异常,不禁又追问了一句。
“我只是想提醒你——世事无常。能在安稳的年岁里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放手去吧。”沈律之略一沉吟,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顾轻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沈律之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说这种话。
他想起前几日,沈律之曾被盟主亲自召见,两人在议事厅闭门谈至深夜,才见沈律之走出来。
顾轻溪的心头涌上一股不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