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刚刚令浩气失了两座据点城池,打了败仗回来的总坛指挥使徐深;一个是他曾有心栽培寄予厚望,却在此刻被人揭发放走了恶人谷俘虏的新锐大将秦越。
这两个他曾经倚重的人,竟然在此时互相背道而驰,实在让他恨铁不成钢之余又感到一阵头痛。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要说?”谢渊的声音听起来威严凌厉,让在座的众人都不禁浑身一凛。
秦越目光淡然的看了一眼刚刚还在揭发他,指着自己一脸咬牙切齿的徐深,对谢渊一抱拳,不亢不卑的恭敬道:“秦越辜负盟主的重托,甘愿承担任何惩罚。只是,关于我方才说过的两点——”
秦越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将要说起某个名字时,几不可察的分了下神:“第一,我与恶人谷的铸剑师叶封……约定的本就是用飞沙关换取他入落雁城一个月的时间,为我浩气提炼寒星陨铁。这点我当初有做过解释和担保,大家也无异议。第二,我放走叶封也是全因一月之期已至,他既成功的提炼出了陨铁,我自当遵守诺言,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徐深早就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嘲讽地笑看着秦越,字字与他针锋相对道:“秦大将军,先不说叶封是俘虏的事实,他可还是我抓到的奸细!那晚在浩气坛外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擅自放走他,现在竟然只装作一副信守承诺的样子,你是不是打算带过的有点太轻描淡写了?”
“我之所以放走他,是因为我从来不觉得叶封是奸细。”秦越冷哼一声,认真坚定地说。
“你……?!”徐深被他的态度气到:“那日众目睽睽之下,他偷听你们在屋内商议军策被抓到,你竟然说不觉得他是奸细?!”
“我赞成秦将军的看法。”
谢渊座下浩气七星坛的指挥使中,此刻终于有人敢站出来说了自己的意见。
开口的人是沈律之,他站起身对着谢渊郑重一揖后,看着徐深不疾不徐地说:“叶封是不是奸细,其实答案自徐指挥打了败仗以后,就已经很明白了。”
徐深咬牙,刚想发作却听见谢盟主沉声道:“你继续说下去。”
他了解沈律之是个冷面严谨的人,做事说话一向稳重,有理有据,能够令他信服。
沈律之瞥了徐深一眼:“很简单。徐指挥自从败军回来后就一直咬定……全是因为事先被恶人谷得知了我们的行军路线,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律之不屑一顾的笑了:“那么奸细如果不是像秦将军方才所说的另有其人……那叶封自被当做奸细关押起来直至徐指挥败北,可都被人看押着,无法迈出落雁城一步,根本就不可能来得及传递消息回恶人谷吧?”
“……”徐深忽然意识到,沈律之的思维清晰得可怕。原先他一直觉得,只要咬定叶封是恶人谷的奸细,再指责秦越和他关系匪浅,定他一个包庇奸细的罪名,这才害得他们被敌人探知了行军路线打了败仗,就可以顺水推舟的把责任全部推给秦越……但他也没有想到最站不住脚的一点,就是叶封怎么传递消息的事实。
因为就算叶封逃出去,也是他打了败仗以后的事了。
但徐深绝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们争辩回去,他瞪着沈律之面有不忿道:“也许他用了什么诡计也未可知!就算不是他,难道随随便便放走恶人谷的俘虏,就是身为浩气的将军能做出来的事了?!”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说过,属于我的责任,我自然会来扛。”秦越皱眉冷眼看着徐深,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推卸这个责任。
秦越对着谢渊恭敬地说:“请盟主容属下说完。我浩气之所以不同于恶人,是因为我们一直秉持道义,是正义之师。秦越认为——遵守承诺也当算其中一种。我既代表浩气与叶封结下契约,在他成功为我们提炼出寒星陨铁后,就理当放人,不该言而无信。否则又怎能让人信服于我们?出尔反尔,是小人所为!”
秦越淡淡的说完这番话,语气里的气场越发显露,而沈律之却暗暗为他捏一把汗。
他如此说……不就是影射了在这件事上反对放走叶封的人,都与言而无信的小人无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