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事。」佟光仁鼓励地说着。
「这件事有关你的生母。」阿诚试探性起了个头,观察佟光仁的反应。
佟光仁微微一愣,道:「我十二岁时,曾跟随父亲回来上海寻找过她,可是我们遍寻无果。难道,你有她的消息?」
「有,可是,她……」阿诚迟疑一会,才缓缓说:「她投靠了日本人,现在是南田洋子手下的特工,代号孤狼。」
闻言,在场的人都大感震惊。佟光仁瞪大眼睛,说:「怎么会?」
罗芳雄思索片刻,问:「你如何得知此事?又如何判别她是小佟的生母?」
「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就是桂姨,我曾经的养母。」阿诚不想说出最后那两个字,但仍说了。
「桂姨?就是那天在明公馆煮了桔茶给我喝的桂姨?」佟光仁满脸困惑。
「是的,她那天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她儿子。后来她告诉我,当年曾被一位名叫刘岳的富商抛弃之事……」
「啊!」阿诚还没说完,罗芳雄已经讶异出声,说:「刘岳是佟风常用的伪名,这么说来,她确实就是当年和佟风有过一段情的女子?」
「她果真是小佟的生母……」阿诚虽然早已相信,但经罗芳雄再次核实,仍是感到震惊。
佟光仁在一旁听着,有些激动;有些震撼,吶吶地问:「她……她怎会成了日本特工?」
「她知道儿子被刘岳带走后,就离开上海,一个人流落到北方,后来被南田洋子纳入麾下,这才成了日本特工。」
阿诚解释着,他终究是善良的,并未将桂姨虐待自己的事讲出来。又说:「南田知道桂姨过去与明家的关系,所以特地派桂姨回到明家,方便就近监视我们,对此,我和大哥一直都是装不知情的。」
「我的生母竟然是汉奸……我和父亲为国家做了多少努力,然而没想到,她竟是国家的叛徒……」佟光仁喃喃自语,似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杜仲亮和白若兰都沉默不语,他们明白,这件事对小佟来说会是多么纠结。
当年佟风的海东青名号在党内可一点也不输猎鹰,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青年汉子。为理想、为抱负,不惜投身前线拚搏,纵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小佟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被教育长大,心中对于国家的革命情感也是相当深的,要他突然接受一个叛国者是自己的母亲,或许真是太强人所难。
罗芳雄望着阿诚,心里对阿诚来向小佟说这些事的目的,已有几分明白。他看向佟光仁,劝道:「小佟,毕竟他是你母亲,我觉得你该给他一个返回正途的机会。」
「我不确定……」佟光仁自小就与父亲相依为命,不到十岁,就已经立志要成为父亲那样游走四方的江湖人士,他也曾想过母亲,但毕竟从未接触过,因此母亲对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如今,母亲虽找回来,可她却站在仇敌的阵营。这几年为了跟日本打仗,牺牲多少同志的性命;分割多少残破的家园,如今两方已是水火难融,若他接受了这样的母亲,他又怎能对得起死去的战友?
佟光仁显然面有难色。阿诚看着他,诚恳的说:「我知道你肯定很难抉择,因为连我这个养子,也都没办法接受她。可是,我希望你能和她相认,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能成为我们的助力,我才能救大哥、救明台。」
杜仲亮看着、听着,心里大致也有几分底,他拍了拍佟光仁的肩,说:「小佟,无论你心里认不认她,我们都得把明楼和明台救出来。」
佟光仁被杜仲亮的话提醒,他振作了精神,说:「对,现在救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他转向阿诚,道:「你放心,既然是你需要帮助,我佟光仁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区区认个亲绝不算什么难事的。」
「小佟……」阿诚对他的话动容,心底只有滔滔不尽的感谢。
白若兰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问:「可是……既然你们说她是日本特工,又怎样才能确认她真的倒戈?万一让她和小佟相认之后,亲情仍没办法让她走回正途,反而藉此陷你们于不义,那又该怎么办?」
「若兰分析的不无道理,但我想,阿诚既然来谈这事,心中应该也有想法了吧?」罗芳雄看向阿诚问道。
阿诚颔首,说:「我已经准备一个局,这两天就可以实行,只需要你们配合,应该就能确认她是否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