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点头,说:「我们明天下班就去杜家,我在那,木兰计划的布署也方便帮着罗叔照应。」
明楼笑了笑,再次朝阿诚伸过手。这次,阿诚没再躲开,让明楼牢牢攥在手心。
隔天,阿诚把行李简单收拾好,在明镜起床之前就离开明公馆。
他不是不相信明楼,但毕竟这恋情太过惊世骇俗,所以他觉得大姐可能很难被说服。阿诚不知自己何时会再回来,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因此,他还是把最重要的东西全带走,反正他的东西并不多。
几本书、两支墨水笔、一本写生画册、两件外套、一对黑曜岩袖扣,全是明楼送他的。当然,还有他在伏龙芝时,明楼写给他的一迭信件。
至于其他,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工作用的东西之外,他全都留着。那都是明家给他的东西,阿诚心想,那些东西大姐要真丢了也就算了。
阿诚离去之前,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把房里那张四人的全家福照片带走。其他东西都可以不要,唯有这份亲情,是阿诚割舍不下的。
他看着照片,觉得眼睛泛起雾花。但他很快用手背拭去,然后就离开明家。
阿诚当年用走的来,如今也用走的去。
明楼站在二楼小客厅窗边,看着阿诚影只形孤在两排梧桐树中远去,心底有股说不出的酸楚。
明镜一夜没睡,此时才出房门,见到明楼站在那,不发一语。
明楼听见身后动静,知道是大姐起床。他看阿诚走远后,才说:「大姐,他真的走了,您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因为他在乎的不只是我,还有您。」
明楼转身看着明镜,诚恳的说:「我不求您一定要祝福我们,只是请求您能够理解我们。他是明家人啊,可带走的东西,不是我送他的,就是工作要用的,唯一属于明家的东西,只有那张全家福。」
明镜不说话,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片刻,才淡淡说一句:「吃早餐吧。」
明楼深知大姐不会轻易接受此事,也不急着与她冲突,因为这是一场需要坚持不懈、才可能出现转机的抗战。
当晚明楼和阿诚下班后,一起去了杜公馆。
正如明楼所言,杜仲亮很爽快答应了。见到阿诚来,他如同往常热情,直说阿诚想住多久都行。
阿诚当然是被安排住在那间"杜少爷"的房里,徐妈带他在里里外外绕一圈,细心跟他解释家里每间房间的用途,以及电灯的开关位置等等。
「怎么?被你大姐发现了?」杜仲亮毕竟敏锐,一眼就知他们俩不对劲。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明楼见阿诚还在厨房听徐妈说她怎么做枇杷膏,便悄悄将昨晚的事情大致说了。
杜仲亮没表示什么,但眉头深锁,显然也是挺为他们担心的。
「爹,您放心,我会好好劝我大姐,必不会委屈了阿诚。」
「明楼,你们走的是条艰难的路,可既然选了,就要担起责任。」杜仲亮看着他,语重心长。
「我会的,爹,这段期间阿诚就拜托您多费心了。」
「说什么拜托,真是傻孩子。」杜仲亮笑了笑,说:「我会照顾他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明楼仍是拜谢了杜仲亮。
就这样,阿诚在杜公馆住了下来。白若兰待在医院安胎,他就当是在这替她陪伴杜仲亮。
杜家的成员和明家一样单纯,除了杜仲亮之外,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负责打点生活琐事的徐妈,她丧夫无子,在杜家帮佣十多年。五十多岁的妇人,看上去虽然瘦小,但做起家务相当利索,搬重物什么的粗活也完全难不倒她。
另一个是杜仲亮的管家张轩,他们都叫他小张,才三十出头。
小张拥有一副刚毅的面孔,身材生得人高马大,平时不太多话,外表看上去倒像个保镳。不过他确实是颇为优秀的管家,把杜家上下都管理得很好。
他们俩对阿诚极为客气,一口一个阿诚少爷,他还没开口,什么事情都已经被他们两人办妥了。
阿诚刚开始觉得有些别扭,到别人家打扰就罢了,总不好真像个少爷吧?
所以一直想主动帮忙做些事,可他们俩就是不让,后来是杜仲亮出面说随阿诚想怎样就怎样,他们才松了些。不过跟他说话时,仍是一副主仆有别的模样。
杜仲亮只是笑说"这是他们的待客习惯"。后来阿诚想,每个家庭总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既然他在杜家,也就入境随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