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光仁没再回答,只是微微笑着。
此时,陈萱玉端着一杯红酒,穿着深紫色晚礼服,优雅地踩着高跟鞋朝他们走来。
明楼早料到会在这场合见到她,脸上表情处变不惊,没想到陈萱玉居然也像没事似的,大方的向他打招呼。
「春酒联会之后一别,已有月余不见,明先生不知可好?」陈萱玉笑问道。或许因为在公开场合,所以她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喊他楼哥。
明楼知道她暗问枪伤之事,微微一笑,说:「多谢关怀,一切安好。上回莫名上了报纸,希望没有造成陈小姐的困扰。」
「有曝光率对我们歌星来说是好事,若不够有名,那些记者可连挖掘私事都懒。」
「说得有理。」明楼笑了笑,从路过的服务员托盘上端起一杯酒,敬陈萱玉。
阿诚四处张望,问:「怎不见若兰呢?」
陈萱玉笑说:「她肚子渐显,不适合在公众场合出席了,她有请我替她向你问好。」
「原来是这样。」
众人一阵闲聊后,明楼和阿诚便去向杜仲亮道喜。
杜仲亮收了阿诚的油画,果然如明楼所料,爱不释手地仔细端详再三,连声夸赞阿诚用色鲜明、画得栩栩如生,阿诚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平常阿诚跟在明楼身边出席宴会,总是亦步亦趋、谨慎寡言,扮演好一个管家角色。就算被问起,他的身分也是"明长官的秘书"。
这是第一次,明楼和阿诚待在一起,可阿诚却比明楼耀眼。明楼反而成了他的附属品,被介绍时,他的身分成了"阿诚少爷的大哥"。
对此,明楼也不介意,就笑陪着阿诚与其他人交际应酬。
晚宴进行到后半场,宾客们吃饱喝足,便开始在中央跳舞,或者三三两两拿着餐后酒,聚集在一起闲聊。
明楼总算明白杜仲亮为何只宴请亲朋好友了,因为这样的生日宴才真是温馨又放松、宾主尽欢。
陈萱玉说她家最近想买幅画,但不知道如何挑选比较好,就把阿诚找去一旁,说是想问问他这个专家的建议。
明楼本也要一起跟去,没想到却被杜仲亮叫住。
杜仲亮手里拿着两杯红酒走来,一杯递给他,说:「明先生,老夫能和你碰面机会不多,趁着今天,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明楼接过酒杯,道:「杜先生,请说。」
杜仲亮笑而不语,径自往露台外走去。明楼见状,也跟上前去。
露台上安静无人,微凉春风拂面,上海璀璨的夜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眼前。
明楼一看就知杜仲亮是特地让陈萱玉支开阿诚,将自己带来此谈话,便有礼的说:「不知杜先生有何指教?不妨直说。」
「那老夫就不拐弯抹角了。」杜仲亮清了清嗓子,说:「其实,阿诚是老夫失散多年的独生爱子。」
闻言,明楼心中一惊,他眉间暗动,握着红酒杯的手指撺紧了一下,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
阿诚是杜仲亮的儿子?这怎么可能呢?
「杜先生,您这话说得……恕明楼直言,阿诚出生就在育幼院,后来辗转来了明家,他的身世对我们而尚是个谜,您又怎能断定他是您的儿子?」
「血缘之事自是不能开玩笑,老夫已有查证,才敢如此断言。」杜仲亮微微一笑,眼底有着婉转的温和。
明楼见杜仲亮不像在这种事上说假话之人,便客气说:「明楼愿闻其详。」
「不知阿诚是否和你说过,有关我儿子失散的缘由?」
「有的,我略知一二。」
「老夫第一次见到阿诚,也是在这里,我一眼就觉得他是我儿子,因为他和他母亲长得实在太像。后来,我辗转找人打听,发现他不真是明家少爷,这激起我继续追查的念头。」
杜仲亮喝了口红酒,又说:「若兰告诉我,阿诚说自己小时候被父母抛弃在上海育幼院,我私下去打听,他们都说不记得阿诚是谁,可当我一提起那孩子身上曾戴了一块写着"诚"的金锁片,有一位老嬷嬷就想起来了。他说金锁片已被卖掉贴补育幼院开销,那个叫做阿诚的孩子,则被一位叫做方桂的女人抱养了。」
明楼震撼地听着,他喃喃道:「方桂,方桂就是桂姨呀……」
明楼把整件事想过一遍,终于明白,为何第一次看到小佟时,就觉得他对阿诚别有目的,还有白若兰,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来和阿诚攀关系打交道。原来,都是为了杜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