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Hermione。”他拍着她的背说。“我永远都不会做那种事。”
他将房间整理干净。桌椅的碎片在恢复如初的咒语下拼回原样,玻璃的残渣回到它应在的地方。魔法让一切都如此轻而易举,好像不论是什么都能够重新来过。
只除了不能时光倒转,死者复生。
他不能让还在关心他的人失望。
如果有什么可以掩盖对生命的不安与怒火,那大概就是战斗。至少他那时是这样认为。
傲罗司的司长是个很难去定义的人。换句话讲,他的人缘一向不好,但威慑力与领导地位无人能及。这要归功于他时常算得上有点危险的胆大妄为和让人说不出话来的任务完成量。
所以当他为救世主打破了正规程序时出乎意料地顺利。
但之后的事情就没什么顺利可言。除了硬性要求的三年训练,傲罗需要进行的性格和能力测试并不是没有理由。去掉漫长的适应期会像是从温室直接跨越到沙漠,风暴太过危险而脆弱的根系难以支撑。
Harry几乎是在被强行拖着磕绊向前。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也没有足够坚硬的心脏。他还没有准备好-不如说他还没开始准备就被丢到了任务中去。这里的巫师对救世主不太感冒,只有货真价实的能力才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你知道我不合格。为什么?”
他刚刚结束一个差点搭上小命的任务,原因是他不足够了解轻易相信别人与交出背后的代价。
“我们有十多年没有新的成员加入。”司长说。“我知道你身上有那种潜力。”
他在后来的傲罗生涯中明白那种潜力的含义:是不畏惧死亡的勇气,是软弱的教训换来的对任何人戒备与警惕,男女老幼皆无例外。是面对数量上的人命交换时理智到冷酷的抉择,用少数人换取多数人存活不再是踌躇不前的理由。
是克制隐忍,剥离掉一部分自己踩在界限边缘做最正确的事-而定义正确的又正是人类本身。他有时会想,他们到底有没有越过那条线?然后晨光降临,他们拿起魔杖继续前行。
“你比我想象中做得还好,Harry。”
“那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
“你需要时间。”司长对他说了两次。“你需要时间。”
他确实需要时间。回归到正常生活当中后的短短几天内他确认了这个事实,因为他在Ginny想要在背后拍他的肩吓他一跳时差点扭断了她的胳膊-其实也离真的断掉不远了。
他从不知道生活会如此艰难。路边走过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怀揣恶意,他会想每一句看似亲切的问候背面是否藏有谎言。Ginny红着眼眶说没有关系,掩盖不住的是惊疑的颤抖与恐慌。Hermione开玩笑般说到律法司的工作,谈及对食死徒的审判时他神色冰冷没有说一句话。
就像是小天狼星死后的那段日子,也像是Albus从天文台跌落,他难以自制-在忍耐了那么久的疯狂之后,他却对梦想中的平静生活感到绝望。他内心的一部分在逐渐死去,是他曾经的愚蠢天真和对正义坚定不移的向往,但它们不能死去,他需要些什么来挽救。
他时常站在圣芒戈的房间里,揣测Snape是如何度过这一切。他靠着冰凉的墙壁,凝视着病床上雕塑般僵死的人影,脑袋里恍惚过很多个画面一站就是一整个晚上。窗户外的天色从黑夜来到黎明,他闭上眼推开光亮。
这里让他感到安慰。
几日后日报上出现救世主疑似第三代黑魔王的言论。他冷笑着将报纸四分五裂,在诸多不确定的议论声中不发一言。半个月后他搞定擅于变成甲虫的女记者,在好友担忧的目光当中离开摧毁了他几乎一切的、他所拯救过的魔法界。
重建需要时间与空间。他在房间中不断回忆不断分析不断质疑不断寻找,跌倒失落再爬起来继续,三个月后的第一天他走下楼梯,安德森太太穿着优雅的紫色礼服站在他的面前。
“今晚有一场不错的戏剧。”她说,“亲爱的,你是否愿意陪陪我这个孤寡的老人?”
那个晚上他踏出贝塞尔街109号的大门。
暮色降临的天空没有星星,但闪烁流淌的霓虹电光如此美丽。
*
“我收集了许多其他国家的食谱之后才发现,英国菜就是一个悲剧。怪不得我七岁就能做的像模像样了。”Harry在安静的晚餐结束之后说。“你不介意我尝试下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