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没有回去魔法部。他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构陷而专心做着委员会的工作,虽然MI5当中有些人仍对他冷淡,但他也不需要去讨好谁,他有好些事要忙。尽管如此,他仍会在奔走的间隙花些时间用来担忧,担忧是否会有些傻瓜听闻双面间谍的境况之后前来报复,担忧他亲手编织的防护网哪里还有漏洞会遭到破解。
“你千万不要出门。”每天早晨,当他穿好鞋子站在门口离开之前都要这样重复。“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还有不要靠近窗边。”
他不知道他脸上的焦虑与祈求之意着实太过明显,好像短暂的分开真的让他苦不堪言。Snape有时会挑起一边的嘴角嘲笑他,有时只是不耐地挥挥手,但不管怎么说,他也从来没有在年轻人要出门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有着迷人坩埚的工作间里面过。
至于有关于傲罗司长的事,Harry最终写了一封信过去,得到的回复不甚如人意,司长好像唠家常般与他闲聊,甚至说起自己的女儿如何可爱为人父母是如何同时辛苦又温暖。Harry将信件放下,人坐在转椅上转着圈,被未知缠绕的束缚感让他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最近他开始闪回一些记忆。有些是属于学生时期与Voldemort对抗的片段,有些是这两年的噩梦,这还不能够让他有太多慌乱,他有过更糟的时期。他在半夜醒来,看一会儿窗外的光亮,然后继续睡去;或者是在路上时盯着车窗外倒退的房屋,忽然眼前出现邓布利多从高空跌落的画面,他眨了眨眼,伦敦又开始了阴雨连绵的天气,玻璃上都是细小的水珠,Ed边转方向盘边跟他讲政府间复杂的人际关系,他换了个姿势拄着下巴听。
调查不是朝夕之间的事,电视剧里的快速进展大都只出现在剧本当中。但与日俱增的不仅仅是事件带来的压迫感,还有他对Snape越发躁动的心意。
那天之后Snape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Harry无比挫败,并在挫败当中开始思考喜欢上Snape这回事-去除掉因年轻气盛而带来的荷尔蒙误导,去除掉对长辈的怀念与依赖,就只是对Snape这个独立的个体而言,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诡异的感情-但是去他妈的诡异,他还是想吻他,想他们能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彼此扯掉衣物,以最亲密的姿态融为一体。
“我都不知道你在和某人约会。”Ed递给他一个三明治。
“什么?”Harry回过神问。
“得了,兄弟。我是结了婚的人,我知道你刚刚那眼神代表什么。”Ed对他调笑,“把握好机会,别让她跑掉。我就是当年太笨,后来历经坎坷才终于追了回来。人就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什么重要。”
我曾几乎永远地失去他了,有个声音在Harry的心底小声重复,没有什么比死亡还遥远的失去。
他试着回想自己到底何时开始对Snape有了不同的感情,结果发现他们之间没有多少好事,或者说回想起来糟糕的总是更多。他没在童年中感受过爱是什么,自然不会在它到来的时候能立刻察觉,Snape一直都在极尽所能地对他冷嘲热讽,而他就在这之中与他不断争吵斗争,他确信他在Snape身上感受过明确的恨意,也确信自己曾也有一模一样的感受,他们互相折磨至此,但也互相关注至此,然后有什么就在这当中生长出来,抽枝发芽。
Harry觉得自己能够理解Snape为什么要在那天推开他的进一步靠近。他很庆幸自己足够冷静到没有当场发问,他尚需确认这种猛然爆发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刻,或许Snape也需要,也或许Snape更需要的本来就是Harry自己对自己的确认,他总是那个能先一步看透一切的那个。
“我会的。”他回答Ed说。“坎坷已经够多了,我正努力不做那个笨蛋。”
到了晚些时候,他们调查的某位保守党议员身上有了些进展,于是他们打算将外勤时间挪到午夜-Harry没有真的忘了身后的尾巴,他宁愿相信信息会被透漏到不该去的地方,也不想等到有天真的发现内鬼时再追悔莫及。而他愿意相信Ed的原因还取决于从家中的魔药大师那里讨来的一点吐真剂,当时Snape安静地将药剂交到他的手上,说我希望这是你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使用它。
Harry接过,同时对他苦笑。再多一些时间吧,他想,所有黑暗的记忆都不会有消亡的那一天,他还在努力将它付诸在他身上的烙印掩埋,没有那么容易,而那些终究会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就如Snape成长成如今这般模样一样,一切过去都造就了我们现在的自己,每个人都无从隐藏,无从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