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浴缸里时忽然想到七年级挣扎在湖水中的感觉,是与此时截然不同的冰冷刺骨,若非Ron毫不犹豫地跳下来那么他应该早就沉在湖底-但Snape在那里,他用守护神带路引来他的好兄弟救他,Harry想如果没有其他人、如果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了,Snape会为了他的小命而怎样做。
他在屏息到极限的最后一刻浮出水面。
“还活着?”一道不善的声音响起。“真不幸。”
Harry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背,下一刻他发现Snape正双手抱臂站在浴缸旁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你……你怎么……”
“很显然有人在浴室待了四十分钟还对外界没有任何回应,碍于清理尸体的麻烦程度,我不得不浪费一分钟的时间来确保自己不会被指认为谋杀嫌犯。”
Harry尴尬地想要往浴缸底下缩-但拜托地方就只有见鬼的这么大,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很显而易见地,他的脸颊与耳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他不确定Snape的目光有没有刮过他的每一寸皮肤而刚刚他还在毫无知觉地沉在水底被一览无余。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Harry坐起来,曲起腿,胳膊搭在膝盖上,这样至少能让他勉强不那么在意自己正全身赤裸的事实。“顺便泡个热水澡缓解疲劳,打打杀杀的一天。”他解释说。
他的背弓出一个他本人全不自知的优美弧度,发梢的水珠滑过颈后顺着脊柱一路向下蔓延。
Snape轻嗤一声算是回应。他迅速地瞥了一眼男孩背上的伤口,紫黑色已经褪去许多变成更接近于健康的红,只是边缘处被水泡得有些发白。
“那不需要向我报告。”他说,然后大步离开了水汽缭绕的浴室。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Harry盯着他的背影想,Snape的声音似乎格外坚硬、步伐也比平常要快上一些。
看两个傲罗在隐身咒下笨手笨脚地于拥挤的超市中穿梭是个很有意思的事儿。这可能抵得上所有闪避训练强度总和-抢购促销商品的家庭主妇战斗力高强并且见缝插针的路线诡异而难以预测,他们身后负责监视的两位巫师看起来简直快要哭了。这可能一定程度上娱乐了被强拖出来补充食材的Snape,至少回来后在一楼遇见安德森太太时他没直接把人吓退,而是在Harry的各种明显暗示下板着脸简单回应了几个句子。
“我忽然发现,”Harry边用腿勾上门边说,“没有我你一定会活得非常艰辛。”
“而我认为事实正相反。”Snape更正说。
“你认真的?即使没人为你准备美味的食物、没人热心地帮你处理魔药材料、没人……啊,有猫头鹰来了。”
他在被反驳前识趣地转移了话题,然后挥挥手打开窗,一只棕褐色的猫头鹰就飞进来落在他的肩上。他摸了摸它的羽毛,然后拆开不那么正式的一卷纸条-没错甚至都没有信封、或叠得整齐点,上面的字迹潦草,而且令人惊奇的是这居然出自于Hermione的手笔。
很快他就从字里行间弄明白了原因。
麻瓜这边的事情过去才没几天魔法界就又出了问题,终于,在一票纯血拥护者的小家族遭受打击之后Molfy家也没能幸免。对方显然知道他们没那么好应付于是留在最后处理,而尽管没有曾经的豪华庄园庇护,能够在战后神奇地免除牢狱之灾的Molfy家主也有能力做出适当的应对。所以总得来说,过程惊险但结果无须太过担忧,Draco的一点小伤也可以被视作无伤大雅。
但可笑的是,Weasley家因没有被攻击而遭受质疑-谁他妈叫嚣着纯血叛徒来着?这时怎么又忘得一干二净?
本就人心浮躁的巫师们几乎分成了两派,一边认为那些见鬼的邪恶巫师罪有应得,另一边无力地发声抵抗。Harry不把这视作报应,也许有的人确实活该,但他知道绝大多数罪人都得到了相应的制裁,余下的那些只不过是站在了最终胜利者所不喜欢的立场上而没有真的伤害他人-如果讨人厌的腔调也需获罪,那才是真的荒谬。
可人类的基础特性之一可能就是惧怕变得与众人不同、惧怕成为异类。胜利者总是有权制定规则,胜利者总是看上去更为正确,而人们会乐于看到他们憎恶过的人获罪-无论那是否是真相-这至少还能证明他们过去、并在未来也一直都是对的。谁都希望自己是对的。
于是本就声势不小的反纯血派在看上去有几分道理的推动中裹挟着摇摆不定的那部分人席卷成巨浪走向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