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牙不见眼地露出一脸□□,手法老道地在他脸上轻抚几下,其意不言而喻。
公孙策有些不舒服——虽说西北民风开放,但是亲身遇上这种专好男色的□□之徒,还真是叫人作呕。他别过脸尽量不去看那瘦高男,心里暗暗祈祷庞统赶紧找来。
“嘿嘿嘿……”瘦高男见他一副宁死不从的倔样,倒还笑了起来,“这位公子,不如跟着老子吧?保准叫你尝尝在中原享受不到的快活!”
说着,那瘦高男把脸贴上来,看样子竟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亲芳泽”。而他的另外两个兄弟则是一脸习以为常,从口袋里抽出刀,走远几步,似是望风。
公孙策大骇,赶紧撇开脸往后躲,却被墙壁阻了退路,满心的恐惧和恶心一下子都涌到喉头——若是今天注定不能逃过此劫……
“嗷嗷!!”
就在瘦高男掰过公孙的脸,正要强来之时,忽然听得身后两个小弟齐齐大叫起来。
“打扰老子……”瘦高男回过头,不耐烦的话还没说完半句,突然感觉到一股劲风直撞在他脸上——剧痛从下巴上迸发而出,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顺着力道飞了出去,砸在几步远的两个鼻青脸肿的兄弟身边,三人排在一处,整整齐齐地晕了过去。
公孙策脱离瘦高男的钳制,双腿后知后觉地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却被一双手扶住了。
这双手粗糙生茧,但却和当时在宫门之前扶住他的那双一模一样,温暖而有力,让他得以在困窘中找到一个支撑——公孙策抬头,鼻头忍不住一酸,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将军,来的好慢。”
……庞统。
西北天气怪如小儿脾气,刚才还是云卷夕阳、和和美美,转眼一团乌云就不知从何处溜达过来,悉悉索索地飘起了小雪。
庞统冲得太急,斗篷帽子顺势滑落,片刻间发冠周围就缀上了点点白色。他扶着公孙策,紧抿着嘴也不说话,眼中瞳色深得吓人,活像杵在原地的一根“凶神恶煞”的“拐杖”。
飞星将军在妖风冷气中锤炼多年,神情严肃的时候,大概随手就能招来一股西北白毛子风,刮得人又痛又怕。
公孙策借着“拐杖”的力气站起来,想说几句玩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再给庞统道个歉——毕竟是他自己的失误,导致陷入了这样尴尬的“险境”,还得劳烦庞统赶来相救。
只是话还没出口,他就被庞统搂进了怀里。
……这是什么意思?
与脑海里冷静的疑惑恰好相反,他胸腔里好像有什么慢慢地涌了出来。在“担惊受怕”里打了一通滚的心肝脾胃都在灼热的温暖中被泡得发胀,公孙策甚至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公孙……”庞统感觉到他的异样,双手指节尽突地压在公孙策单薄的后脊背上,胳膊勒得他生疼。
公孙策身量不够高,头抵在庞统胸口,闷闷地问道:“怎么了?”
“那几个人是背着通缉令的凶犯,落到他们手里的,无论男人女人,最终都会被折磨致死。”庞统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里撞出来,“尤其是那老大,专好男色……”
砰、砰、砰……伴着胸腔震动,公孙策这才听见对方心口那剧烈跳动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立春后第一场敲在屋檐上的夜雨,让人清净又安心。隐在静谧下的春风过境,叫他连喉咙里都好像化出点甜味来。
“我,”庞统紧绷的精气神全部褪下来,整个人都好像瞬间散了架。他的声音渐低渐散,最终化作了难以启齿的自语,“害怕……”
几乎同时,带雪的风呼啸过去,公孙策耳力不精,本该听不到的。可透过逐渐浓厚的夜色,隐匿云端的天孙撕开了风雪的帘幕,给这奢侈的温暖加上了一点灵犀——
盘古手持一把巨斧就能劈开混沌的山河,撑起一片顶天立地来……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吗?
公孙策只觉得眼眶发烫。他抽出一只手来搭在庞统肩膀上,轻声道:“别急,我这不还是囫囵个儿的吗?”
“嗯。”庞统过了半天才应道,手上又用力了些。
……
乌云逐渐遮住了天边低垂的星幕,风沙旋绕、路覆白雪,杀伐和硝烟在暗色中短暂地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