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摇头离去，留下金江两家和赶来的蓝忘机。
“……”蓝忘机双目充血。
温情和温宁出现在转角处，温情满脸倦容，眼底青黑，她是匆匆从实验室里赶来的，连实验着装的白大褂也没来得及脱下。
“魏无羡的情况，我知道的比较清楚。”
江澄起身给温情让座。
“他在不夜天黑区的时候，被温逐流注射了七号神经毒素，这种毒素会逐渐损坏人的传导神经，难以行动，直到脑死亡。”
“这毒在我进温氏之前就有了，解药也有，但是没办法立即见效，会让他睡两天，无法行动……”
“然而当时，温若寒已经查过来了，再过两天，我们的计划可能就要暴露，而不夜天传信的人，也只剩他一个有战斗力的传信者……”
温情停下来，所有人望着她，温情闭了闭眼，张口却难以成声。她深吸几口气，心情平复少许，才能继续说话。
“他用了一支半成品试剂。一支绝密的废物半成品，那试剂原本的研究方向是让人产生百毒不侵的体质，但这几乎不可能做到，所以，这支试剂的实际效果也成了绝对的抗药性，并且因为是半成品，效果并不完全，百毒不侵的代价，是短命。”
“这支试剂叫‘炼鬼’，使用的人短时间之内会百毒不侵，但内脏器官会因为过渡新陈代谢和过度的抗药性造成器官衰竭……”
“这只半成品，和魏无羡体内的七号神经毒素，在初期的确是相互压制，他得以恢复行动能力，偷出了温氏的资料。但是，现在这两种致命的毒素已经融合成了新型的毒素，他，再也……”
温情一番话，如山般压在每个人心上。
病房里非常安静，只有机器时不时运作跳转的声音。
魏无羡觉得自己应该是醒了，微微睁开眼，竟然能看得见。他带着氧气罩，身上也连着杂七杂八的管子。
床边站着的人穿着无菌服，带着医药口罩，发觉他醒了，倾身看着他，没有说话，但那双淡澈眸子已经让魏无羡知道他是谁了。
“……蓝……湛……”
声音微弱，但他听见了。
“我在。”蓝忘机答。
魏无羡眉眼稍弯，露出笑意，又闭上了眼，疲倦而安心地睡去了。
第二天，魏无羡恢复过来，还能保持清醒地和人开着玩笑，但也没有谁能真的笑出来。
魏无羡无法进食，最多只是喝一小碗流食，只能靠生理盐水和葡萄糖维持生命。
他的身材以惊人的速度消瘦下去。
和他一起的，是蓝忘机。
魏无羡在医院度过了半个月，表面上他生龙活虎，仿佛无事，实际上他的各项感知能力都已经开始下降，身体状况也根本好不起来半分。
“……温情，我能……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儿吗……？”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拜托……了……算我……求你……”
“……”温情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回了他一个字：“好……”
半夜之时，另一间病房。
值班的护士替蓝忘机换了一瓶葡萄糖。
……
蓝忘机的意识渐渐模糊。
转角处，温情丢弃手中的注射器和两个药剂瓶一并收回口袋中，无力的滑坐在地。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魏无羡的双眸毫无征兆地睁开，眸中满是平静。
他歪歪斜斜地起身，拔了警报器和心电仪的电源，然后又软倒回了床上。
最后一支缓制剂的作用，也不过是让他恢复如此短暂的行动。
连抬手，都如此缓慢而费力。
这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了。
对不起，各位。
【再见。】
蓝湛。
【再见。】
手掌终于是挪到了他自己脸上的氧气罩上。
一点一点地移开那唯一的保命物。
他那双眸子已经看不见了，眼前全是黑色，却还是眯着一抹笑意。
十二点整，青年闭上双眼。他的邮箱自动发送了早已写好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