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从来不是个强人所难的姑娘。波西米亚的王子爱上她,正是因为她温柔、聪慧且善解人意,很多时候必须他多说什么,仅仅一个眼神,聪明的女孩儿就能知会一切。
她识大体,或许有些过了头了,以至于他将结婚的消息摆在面前时,她都是那么平静的地步。
然而在这平静之后呢。
“安琪……”
王子摇了摇头,他把安琪拉进怀里。
“我知道你很难过。”
“我当然很难过。”
安琪枕在他宽阔的肩头,轻轻阖上眼睛,淡淡的绝望与哀伤萦绕在二人之间。
“只是一名歌女并不能改变什么,殿下。我不能改变您得结婚的事实,我也配不上您,这一天总会来到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未来。”
“我不喜欢父亲选中的那位女士。”
“别说傻话,殿下,您甚至没有见过她。”
“难道你希望我喜欢她吗?”
一句质问击碎了安琪脸上的平静。
她微垂的眼眸抖了抖,然后所有维持着的假象遭到了彻底的溃败。
难以言明的情绪涌上安琪的面庞,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复下心情,可是失败了。不易察觉的绯红镀上她的面容,起伏的胸口无声地昭示了她此时激动的心情。
“我当然不希望,殿下,”安琪仰起头来,悲恸地说,“我不愿意你娶其他女人,任何女人!可是那又如何呢!”
“安琪!”
安琪躲开了王子将要抚上她面孔的手。
她转过身去,沉默了许久,待到激动的情绪过去后才若无其事地问道:“您还需要酒精吗,殿下?我想我需要一点。”
说着安琪飞奔到卧室的储物柜边,她拉开柜门,从中拿出了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
“我就知道有这一天。”
她苦笑一声。
安琪将剔透黏连的液体倒入酒杯,然后将其中一个杯子递给王子:“恭喜您,殿下,您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可这话在王子听起来却是嘲讽至极。
“你可曾想过今后该怎么办,安琪,”他问道,“我可以在波西米亚的歌剧院为你谋个位置,就在王宫的附近。”
她却摇了摇头。
“华沙就很好。”
说着安琪举杯,轻轻地与王子的酒杯一碰,然后将威士忌一饮而尽。
这般行为颇有诀别的意味,王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是要与我分手吗?”
“您认为呢?”
威廉姆斯王子默不作声地将酒杯举到嘴边。
安琪漠然地看着他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微醺的王子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他只是在深情地注视着安琪:“你是个相当无私的女人,安琪。”
“不,”安琪笑出声,“我是个相当自私的女人,殿下,自私到可以为爱付出一切。”
她的话音是与王子的酒杯一同落地的。
玻璃杯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没有破碎。安琪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抗住男人岿然倒下的躯体,那太过费力了,她艰难地将失去意识的男人拖到床边,半拖半拽地推他到床上。
然后安琪回到门边,弯腰捡起酒杯,抽出手帕沿着杯沿擦了一圈:“你可以进来了,教授。”
卧房的门开了。
詹姆斯·莫里亚蒂在看到安琪手中的酒杯时挑了挑眉毛,他看着她将酒杯放到了威士忌酒瓶身边,露出笑容:“我以为你刚刚说,你的家中没有酒。”
安琪勾起嘴角:“我想你也不会喝的,教授。”
他当然不会。
安琪的确不是喝酒的那种姑娘。她的身上总是带着牛奶和糖粉的气味,不论换什么衣物、什么季节都挥散不去。莫里亚蒂一直认为那是她饮食习惯的问题,毕竟不是每位女士都连在社交场合都端着一杯甜到发腻的甜牛奶。
可现在,即便房间里弥漫着挥散不去的酒气,她靠近时,那种甜美仍然存在着。
就盖在她嘴唇的威士忌气味之下。
“你也喝了酒,”莫里亚蒂说,“为什么你没有倒下?”
安琪眨了眨眼睛:“我可没在酒中下药。”
莫里亚蒂:“那就是在酒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