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卡里巴恩也是。唯有布利多恩保持平静,眼神闪过一丝哀伤。
“虽然我本意是想让你接替我继续战斗,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维奥拉沉默片刻,冷漠回应:“…你要是擅自死了的话,我很快就会去陪你的。”
“胡闹,你让你|妈妈怎么办?”
“那你又让她怎么办,守寡还是殉情?”
“维奥拉你…?”紫罗之绯怔然,最后心里扩散出无能为力的哀凉。
“啊,是我多虑了。”维奥拉露出和年龄不符的冷笑,她说:“妈妈|的话,早在和你交往的时候就很清楚嫁给一个军人会有怎样的结局,即便如此她还是做好觉悟和你在一起了…这样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生下我?真不负责。”
啪。
紫罗之绯不重不轻给了维奥拉一巴掌,看得剑盾兄弟心里一惊,瑟缩一下。
这巴掌像是刀子把心给划出一道口子,藏在深处的情绪倾涌而出。她表情扭曲地睁大眼睛,却吐不出一个字。没有要嚎哭发泄的意思,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处于巨大的负面漩涡中。
“维奥拉,仔细听我说。”紫罗之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儿,不免有些慌乱。“我和你|妈妈,没有谁怀着贪恋享乐的自私意图迎接你的出生。跟我为什么会和普通男人一样爱上一个人、陷入热恋再结为连理是一个道理,你的出现也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作为父亲,我始终为你的到来感到由衷的喜悦,我的女儿。”
“可你并不是个真正普通的男人,你是……”维奥拉攥紧拳头,欲言又止。
“的确,我比寻常人更为强大,所以会背负更多,承担更多,也会给你|妈妈和你带去更沉重的压力。”紫罗之绯愧疚而沉重地坦白,直直凝视维奥拉的眼睛。“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会是一个理想的父亲。唯一能说得出口、认为自己做到问心无愧的,是我作为军人时所付出的一切。你或许不会理解、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强求。现在你照顾好自己,乖乖待在家里,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一会儿想要我和你一样奔赴战场,现在又说我待在家里就好,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只要别去危险的地方,去到怪兽还没被讨|伐过的险境。”紫罗之绯没有把话说得透彻,也不敢,再果敢决绝的军人面对至亲也怕一语成谶。
长期和父亲聚少离多,维奥拉多少能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散不开的伤感把父女缠绕,就像冬天里杀向万草的严霜。
备受不解和责难,即便心里伤痕累累,也终究舍弃了近在咫尺的温暖,远走去维系更长久的和平。
并非沿着父辈的道路重复跋涉才能领悟。总有一天,孩子长大了,会理解这份深沉的孤独。
不知何种原因,维奥拉一直没有醒来。
苏泊比亚来探望过,听医生说她只是太累并无大碍后。迟疑着,他回到了即将进行盛典的剧院。
巴斯汀守在床前,毫不犹豫地推脱掉关于这场盛典的任何委托。
把维奥拉带回来的阿卡迪亚反复强调,她的昏睡不醒和懒惰一族并无直接关联。嗜睡只是遗传特征,不可能有传染性。
伊拉和维迪在门口不期而遇,又碰巧看见古拉德从房间里出来。他摇摇头。“拉维还在睡呢。我还以为可以吃到他的料理的,早知道我不来做什么特别评审了。”
维迪挠挠头,问:“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还是被诅咒了?”
伊拉想了想,否定:“…应该不会。医生来过,没诊断出是因为这个。”
古拉德从口袋里取出一根花生巧克力棒,啃了起来。“话说你们谁能让巴斯汀去吃饭吗,我拉不动他。”
维迪惊讶地问:“他怎么了?”
“是刚才带路的人给我说的,他现在的状态差不多是不吃不喝。”
伊拉立即蹙眉,朝房里迈开步子。
“喂,伊拉…”维迪犹豫一瞬,也跟了进去。
古拉德嚼着膨化食物,靠在门外的墙壁慢慢坐下来,显得很寂寞。
上等皮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拉斯在他跟前站定,习惯性勾起嘴角。“人还没醒?”
“你又来了…拉维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古拉德头也不抬地回答,又忽的抱怨:“不要总是问我啊,担心的话自己进去看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