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间不存在纯净得一丝杂质都没有的恋情,要么爱得卑微、要么爱得放纵…要么就像你这样矛盾茫然。”涅西尔站起来,拍去衣服上的草屑。
“哪怕你放弃做人,你的感情也不会摆脱世俗的杂念。”维奥拉没好气地瞪他。
“真是遗憾呐。”涅西尔猩红的眼眸忽然闪烁起来。“我的爱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范畴。”
疯子。维奥拉回忆起在色|欲一族的地下牢房里收监的实验体,对涅西尔充满不屑和鄙夷。
“她因色|欲之力而夺人眼球,又因色|欲之力被流言蜚语纠缠不休。我并非全然被她浮于表象的魅力吸引,却也因这股强大的力量不被理解,并且眼睁睁看着她心碎离开。所以我决定了,绝对要改变色|欲一族,彻底净化国民灵魂中肤浅丑恶的部分。”
维奥拉听着别扭。“你只是把自己的情绪观念强加在他人身上,少在那里装圣人了。”
“不,紫罗之绯年轻的女儿。你不理解,我正在做一份伟大的事业。色|欲一族,连同波塔利亚的七大罪,我那被表象蒙蔽了神智,猜忌在心里滋生的同胞们急需接受救赎的洗礼,摒除所有罪的杂念,这样才能制造出一个不会有人受伤的世界!”
“…所以你暗中进行人体实验,把他们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是必须的牺牲。没有什么革命不会伴随着流|血,我会把他们永远铭记于心。”
“够了!你真是个疯子!你是要把波塔利亚人都改造成那副德行吗?!”
“不,就像是衬托鲜花的绿叶,只要寥寥几枚就足矣。隐姓埋名的英雄也只需——”
“闭嘴吧!你让少部分人代你执行‘净化’的任务?就像你对我所做的事情一样?”维奥拉扯开衣领,露出因为情绪激动而隐隐发光的右肩。“强行剥夺意识,操纵身体去屠|杀同胞…你的爱的确是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涅西尔,你来自地狱。”
“屠|杀同胞?”涅西尔好笑地挑眉。“死在你手上的都是罪孽深重的怪物,或者对方即将朝这个方向沦陷。再说,五年前我还没对你怎么样,那完全是你自己做出的判断。”
“就是因为这样…”维奥拉眼前又腾起冲天的山火,紫罗之绯的身影在火光中隐现着。“所以我才无法原谅你,原谅我自己。”
“可你的决定拯救了太多人,试问当时又有谁能抵挡全面失控的紫罗之绯?”
“但我因此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按住脸,维奥拉发出支离破碎的嘶吼。
“紫罗之绯会为你自豪的。”
“…不会。”维奥拉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涅西尔刚张嘴想说什么,喉咙被猛地贯穿,血流如注。
用身体压制着他,维奥拉转动手里的长剑。这原本是雾的武器,被夺走的时候他没有制止。
“我曾对自己说过,不要轻易先出手…但是对象是你的话,我甚至不想你再多活一秒。”愤怒的情绪从齿缝里艰难泄|出,全力压抑杀戮的欲|望,维奥拉眯起眼睛。“你的执念太扭曲了,涅西尔。你的爱非但不能为她创造出理想的环境,还会毁灭她曾经的归属。或许有一天她会回来,难道你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迎接她吗?”
“我、哪里…不对…?”即便喉咙都被捅烂了,涅西尔还是可以发出声音。
维奥拉惊愕地发现他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可怕,立即抽|出剑站远。“你把自己也改造了?”
“…啊,当然。”涅西尔慢悠悠坐直,喉部很快恢复如初。“普通人类的肉体和寿命承载不起我的意识。”
“你的愿望不会成真。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维奥拉倒吸一口气。
“可你连自己想要的都要否定,多可笑啊,跟你父亲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你——”嘴被冰凉的手捂实,恼怒的声音被堵回喉咙里。维奥拉睁大眼睛,雾从后把她身体环住了。
望着眼前这一幕,涅西尔幽幽地说:“有些事情只有活着的时候付诸实践才有价值啊。”眼神带着戏谑,他转身步入黑暗。
没有温度、没有心跳的身体,这个怀抱所传递出的感情是什么?维奥拉用力拨开雾的手,冷冰冰地问:“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