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后,伊拉仔细审视,却发现眼前的火更像是露营人燃起的篝火,而且烟雾已在消散,火势渐熄。他面色缓和些,松了口气。出于对生火者说教并警告的目的,伊拉没让士兵一窝蜂涌上前,只身靠近。
但他没想到生火的是个外国人,头无角、背无翼、股无尾。端详对方纤细的背影,半长的麦色头发,伊拉判断这人是女性,年纪也不大,不免心软下来。“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从灌木中走出,提醒道。
维奥拉心里一惊,从思想世界中急急脱离。好在身后的人没有什么恶意,不然右手早发出警报了。她系好衬衣最后一颗纽扣,怔怔地侧过身。
年轻的外国少女眼睛睁得溜圆,虹膜的色彩是让波塔利亚人憧憬的晴空之蓝。她抿嘴强做镇定,表情似在微嗔。
伊拉不禁愣了一下,微微皱起清秀的眉毛。“你好,我是波塔利亚愤怒一族的官吏,伊拉。还麻烦你跟我下山走一趟。”他看了看被树枝遮盖的地方,浓郁的焦糊味道散发出来,他叹了口气。“同时,你最好向我说明这都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伊拉王子!维奥拉心里一惊,忍不住仔细打量——
青年的皮肤如象牙般细腻洁白,头发是温润的水蓝色。眼角缀着一颗泪痣,衬得容貌更加俊秀。但和苏泊比亚那种冷艳的美丽不同,他的气质更加内敛斯文,更谈不上巴斯汀那种张扬的气场。
第一印象不差,也不觉得他的要求哪里过分。维奥拉灵动的蓝眸轻眨,点了点头。“伊拉殿下,在跟你下山之前允许我说两件事吧。”
“请讲。”伊拉应允道,眼里闪过困惑。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少女发出的声音有些低沉,甚至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嘶哑。
身为拉维的时候,维奥拉自然会压低嗓音假扮少年。但伊拉暂时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她隐隐察觉眼前的王族不好敷衍,抬手把头发捆成一束后,再呈上巴斯汀的亲笔信。“我是贪婪一族巴斯汀王子的近侍官,拉维。另外我刚击毙并焚烧了被食梦兽侵染变异的野兽,但工具有限无法深埋,还麻烦伊拉殿下派些士兵来帮忙善后。”
维奥拉话中的信息量有些大。伊拉一边读信一边消化,不觉吃惊,原以为巴斯汀在信里写的是在夸张的玩笑话。人不可貌相啊…他暗自感叹。吩咐部下处理现场后,伊拉带维奥拉去了自己在边境线的办公地点。
需要她押送的犯人是个艾恩泽籍老油条。此人没有别的喜好,就喜欢开|锁,而天底下最牢固精密的锁基本都在监狱和古墓里。维奥拉浏览老油条的犯罪报告,上边密密麻麻的都是盗墓和越狱记录。她连连摇头。“他可算是学识渊博,但走偏了。”
“你说的对。”伊拉耸肩笑道。
渐渐熟悉后,维奥拉发现伊拉性格和外表所呈现的温润气质一样,既没有巴斯汀的自大,也没有苏泊比亚的骄气。而年轻近侍官随和的性格让伊拉宽心了不少,对自己先入为主、识错性别的事儿不再感到那么愧疚。
时间不长,但俩人相处得很愉快。
在临时监狱和犯人见面时,维奥拉从包里取出一瓶药水还有纱布。
“这是什么?”伊拉好奇地问。
“生长在武器国境内的一种夏菊,整株榨汁可以提炼出烈性麻药,就这么小半瓶能让凶暴的野牛睡三天三夜。”
“是这样啊。受教了。”
“你真谦虚。”维奥拉眨眨眼。“如果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会以为你是个教师,或者研究者。”
伊拉苦笑着眯起金色眼睛。“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虽然,我的确有在给人授课。”
“真的吗?”
“其实在我族的领土上有一座特别的建筑,流放到此处的犯人会在那里学习、工作,接受再次融入正常社会的训练。作为他们重生的一个环节,我会在那里讲授一些课程。但就形式而言,更像是在和他们相互聊天。”
“这不是很棒吗。如果我是犯人,也不喜欢有人强行给我灌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道理。不打心里接受正经的观念,刑满释放后也还是从事些阳奉阴违的勾当。”
“是的,我也一直避免引起他们的抵触情绪。”
“我想那里的犯人…学生们会很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