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掐着掌心,叫自己冷静。
他一早便去青丘提亲,待万事已定后,他难得满心欢喜地回来,一路上想过许多种她会有的反应,却没曾想她要再次抹去名字。
上一次是因为文昌,这次与他名字相连,却要将他一人之名留在上面,何其心狠!
凤九直直与他对视,想到三生石之事,便收回目光,要绕过他出去。
刚要踏过石阶,一道结界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愣,她知自己出不去了。
“帝君觉得,强扭的瓜,甜么?”
太晨宫里凉风拂过,本应舒爽,却感着寒心至极。
东华看着已化为狐狸的凤九往院中走去,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他执念了。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闲诗幽幽,一缕清风入梦,文昌抚着化作狐狸的凤九,凉亭斜影里,道不尽忧愁。
“阿九,三生石已落定,我亦应劫归去,望你莫在逃避,躲那前尘之缘。”
微微一笑,青烟随风飘散。盹中醒来的狐狸缓缓睁眼,泪落长亭。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于文昌,她放下。
于东华,从下凡报恩到四海八荒的过往,从来都由不得她,
他不要她,便送她四海八荒图,下旨赐婚。
他要她,便拦着她去灵界,将她困在太晨宫不得出。
万事都已替她做了主,也就不差这一次了。
要她嫁入太晨宫,她又何曾有过选择拒与不拒,结果不过尽听他东华紫府少阳君一人之言而已。
大婚前一日,白真与折颜上了九重天,要接凤九回青丘。
殿中,两人好说歹说,东华一个不允,叫白真有些气结。
“怎就不行了小九明日起便天天待在你这太晨宫里,出嫁前还不让回娘家东华帝君这是结亲还是抢亲啊”
折颜拦着他,对着榻上之人行了一礼,“帝君,上次忘忧草之事是我的不是,这次我担保不出任何意外,直至将小九嫁进太晨宫。可这小九,毕竟是青丘女君,出嫁前,也得和家人好生道别一番啊。难不成帝君要直接与小九在太晨宫里行拜堂礼,免了花轿迎娶”
“就是免了又有何不可”
没想到帝君会这样回答,这下折颜竟无言以对。
白真正要发作,白浅及时进了来。折颜已对她说明了忘忧草只事, 听到方才的对话,不禁叹了口气, “帝君,你这番叫小九嫁得如此委屈,在小九心中,怕是真比不得那文昌了。”
一言切中东华软肋,见东华眉眼颤动,知他已有动摇,便再接再厉,“那诛仙台夜华已命人把守,灵界也被封印,帝君还有何不放心莫不是怕小九不肯上花轿”
他还真怕!
东华心底叹了口气,他最怕的还是九儿一旦离了太晨宫,又会有变数。若不是如此,他何曾不想腾着祥云去迎娶她
说话间,沉默已久的司命献上一言,“帝君那佛铃,本就送予女君,倒不如送还与她戴上”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白真和折颜竟未听懂,倒是白浅揣测了几分,心下明了,便等着帝君答允了。
☆、第 9 章
这一日的婚礼比上一次来得更加盛大喜庆,夜华与白浅早早地就作为娘家人到狐狸洞送凤九出嫁。
帮凤九插好珠钗,白浅对着映在镜中的人笑了又笑,“这一回总算不用再哭哭啼啼了,那老石头日后若再惹你伤心,我定掀了他的太晨宫!”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夜华在一旁陪着阿离吃琵琶,完了喂上她一口,“东华帝君指不定正看着呢!”
“就是!娘亲,阿离从不敢在背后说帝君坏话,他的镜子可厉害了,上次他与我把玩时才知,他的竟能看到脸!父君的只能听声音。”
夜华听着这话心里酸溜溜地,摸着他的小脑袋,”难为你了,拿了父君我的镜子,每每与元真的妹妹聊天只能听声音。”
“什么!”白浅一听差点被琵琶噎到,”阿离,那女孩才不过两百来岁你竟撩上人家了!”
这一家三口打从进了狐狸洞就没消停,凤九从晨起更衣换装到如今日晒三杆,尽听着他们嬉笑。若是平时自己定也会有兴致好好八卦一番,可以想到马上就要嫁进太晨宫,心里只越发觉着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