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惨然笑了笑:“可是我不想再等了,还是算了吧。”
看来他在武宣帝的心中,终究是输给了天下。
这一声“算了吧”如同惊雷巨石般狠狠砸在武宣帝胸口,心里只觉得蓦然一痛,痛到仿佛被剜了个口子,有鲜血不断从里面泊泊地涌出来。
武宣帝张了张口,双手紧握成拳,他想不顾一切地抛下所有,答应慕清的要求,但是他不能,是权利也是责任,从登基为帝的那一刻起,皇位就已经是戴在他身上厚重的枷锁了。
他没有任性的权利,他的一言一行,乃至做下的每一个细小的决策都关于着天下万民,数以万计的生命,因此早在十几多年前,他就急着开始拢权,将无论是军权,还是政权,统统一点点收拢集中到自己手里,等朝堂成为他的一言堂,便不用再担心底下人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到时候,他也能安心将皇位传给继承人,将自己余生的所有目光都投注给皇后一人,跟随他浪迹天涯,两人相依相伴,无论去哪里都好。
这就是武宣帝原本的打算,但显然现在他的皇后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武宣帝意识到慕清这次是认真的,一想到自己将失去所爱之人,武宣帝瞬间就被惶恐和绝望所淹没,那他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每天兢兢业业为的不就是能早日抛下枷锁,和慕清长相厮守吗?如果本末倒置,失去最珍贵的人,那他活着也将只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想到这儿,武宣帝的心口一阵绞痛,气血上涌,竟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背对着他的慕清也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脸痛苦地跪倒在地。
“父皇!”小君旭焦急地冲上去扶住了他。
白景阳跟着上前,毫不犹豫地一把扯开武宣帝的衣领,就着胸口,扎上了几针,以缓解对方的心绞痛。
武宣帝痛得四肢无力,自然是无力反抗,但此时他也顾不上白景阳的行为算不算得上冒犯了,在缓了过来后,还是他第一个发现慕清的异样,拔腿便冲了过去。
“慕清,你怎么了?”武宣帝不知所措地将人扶起。
时隔多年,再次将心爱之人揽入怀中,他却根本顾不得心猿意马,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关切和焦虑。
慕清面若金纸,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白皙的手指衬得那抹鲜红更为刺眼。
武宣帝慌乱:“白三公子,你快过来看看给朕的皇后看看,只要皇后没事,你想要什么封赏,朕都答应!”
“他这是共生契约。”接到纸鹤传信的玄卿终于姗姗来迟,“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这个,实在罕见。”
“卿哥。”白景阳牵着被忽视的小皇子君旭迎了上来。
玄卿解释:“皇帝在你们下去换衣服后不久就离席了,刚看太后也已面露疲惫,寿宴指不定会提前结束,所以我便过来找你了。”
白景阳点点头,站到他身边。
看着毫不作掩饰,明显不像普通侍卫的玄卿,武宣帝接连问道:“你是何人?共生契约又是什么?不是姻缘契约吗?”
武宣帝怀里的慕清突然坐起来,一把推开他,表现地一脸无所谓道:“无关紧要的东西,跟你没什么关系。”
武宣帝用了笃定的语气:“你在骗我,你有事瞒着我。”
玄卿:“共生契约即是生命、情感等多方面共享,你们的情绪能互相影响,作为长寿的一方,他也分了自己的寿元给你,如果契约一方意外身亡,另一方也很快就会死去,同理,如果一方受重伤,另一方也会立刻感知到,就像你刚才一时情急攻心,他便替你承担了一小半的心绞痛。”
白景阳则替玄卿介绍,他是谷一和罗元“师叔”的身份。
武宣帝惊愕,愣愣地看着身边的慕清,又是心疼,又是感慨,心里一时复杂到极点,而慕清则不自然地抿唇扭过脸去。
“姻缘契约在双方失去感情后,倒是还有一次解除的机会,但共生契约结成的条件极其苛刻,一旦建立,几乎就是一生。就算是过去,缔结的人就极少,没想到如今竟也有一对。”
玄卿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想着自己和白景阳。
虽说他想等着小老虎成年,但小老虎不开窍,他们之间的进展未免也太缓慢了些,竟连一个羁绊都没有,还没一个人类和一只狐狸精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