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心下疑惑,不禁问道:“杯中何物?看着如此腥邪。”
凫骁也不恼,转过身来淡淡说道:“魔界的酒,自然不及阳间的那么清冽醇香。我已经观察姑娘很久了,眼下这青山绿水,再配上你一袭红衣,实在令人心旷神怡。如此美景之中,我只是想与你小酌一杯罢了。”
红玉望着那杯中血红的液体,自是不信。面无表情地抬眼望向凫骁:“我若喝了这酒,你真能放了他?”
“哼!”凫骁扯着嘴角冷笑道,“你有选择吗?”
“如此,却是让我如何信你?”红玉愤愤道。
“果真是个不识趣的剑灵。也难怪,不然又怎么会百年来只执着于这份永无回应的感情?”凫骁一脸木然与不屑,缓缓吐出一句满是讥讽的话语。
“哦?你如何识得我?”红玉不禁疑惑。
“哼,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几百年。若不是我当年修为不足,又何故如此苦心孤诣!”言及此,凫骁方才轻佻与傲慢的姿态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似要被怒火点燃的一张脸。
“不必再言。如今你和那道士的命都捏在我们手心,这酒,你究竟喝是不喝?”
红玉闻言,浑身不禁一颤,随即望向一旁凫骁用法术召出的幻界魅影,只见紫胤盘坐于地,双手置于膝上,十指紧握,关节隐有发白。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眉紧锁,似是十分痛苦地隐忍着什么。红玉见此,心下一痛,自是极为不忍,便也有几分信了他方才所说。
红玉并不知晓,其实以文鸯之力,本是无法奈何紫胤。方才石桌上的那壶清茶,也却是红玉所煮,然不同之处在于趁红玉去往后山之际,它实则被文鸯混进了五石散。
那五石散虽是普通药材混制而成,却是含有毒性的中药散剂,可使服食之人性情亢奋,通体燥热,身体皮肤与肌理的触觉变得高度敏感。
紫胤饮下那杯茶,片刻后才觉得似有不适,微微一分神,这才不慎被文鸯打入阵法之中,勉强被禁锢其中。
紫胤忆起数百年前,自已曾于安陆为救一遭邪魔缠身的书生,也被此阵法所困,心底亦是知晓该如何破阵。然文鸯在他耳畔的一句威胁,却生生打消了这所有的念头。
“你若有任何不安分的念想,那便是不想让你的剑灵活了。若你能好生呆在这阵法之中,你们便都会相安无事!”
紫胤听得她提及自己的剑灵,想必不会指古均,那么便是……思及此,紫胤心中微微一颤,却也不免心生些许疑惑。
“你如此说,我便是要信吗?”紫胤稳住心神,淡淡说道。
文鸯也不多话,只是将手中青玉束发扣丢于紫胤面前,方才笑靥如花般的脸如今已经变得阴狠无比。冷冷答道:“自是随你。”
清脆刺耳的声响让紫胤有些怔怔,他瞥见那玉扣,心下大感不妙。
此玉扣是红玉贴身之物,如今落入他人之手,想必是身处险境。
紫胤不愿再想下去。文鸯见紫胤心有所思,似乎开始相信她的话了,于是顿了一顿,旋即又说道:“不知道长可否记得凫骁?百年前在安陆被道长所伤,道长应该不曾想到他会回来寻仇吧。如今你那剑灵的命就握在他的手上,该做甚么不该做什么,你可要想清楚。”
此时的紫胤,当真无可奈何,只得对她言听计从。
他只当凫骁与文鸯以红玉之性命要挟于他,然他并不知,红玉于他们却是大有用处,凫骁又如何舍得伤害红玉魂灵。
紫胤无奈,只得阖上双眼就地打坐以对抗魔气的侵蚀。
两盏茶功夫过去,紫胤被困阵法之中这许久,却也是燥热难耐,身上被这魔气所噬,又因方才误食五石散,现□□内热血涌动,唇角已有鲜血溢出,滴在道袍上晕开片片殷虹。
但纵然是痛苦万分,思及文鸯方才的话,却也实在不敢妄动,只得听从于她,静观其变。
红玉又看向那杯血色的液体,心知它必不会只是一杯酒那么简单。
而转念又想,自己对他既是用情如此之深,便可连死也不顾。
无论这杯里是何物,思及最坏之情况也不过就是送了性命。
红玉脑海中闪现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是想对他好,保护他。”不禁笑了笑。
罢了,就算这是自己能为所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愿意舍弃一切,来换回他的安好,曾经如此,现在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