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好一场裹乱,贾母贾赦弩拔剑张,贾政满脸灰败,王氏瘫在地上,嘴角血迹蜿蜒,不知死活。赖大家里合着吴登新家里两个,正慌手慌脚要把王氏抬下去。
宝玉探春哭的抽噎不止:“老太太您饶了太太罢,求您请个太医吧!”
兄妹对上贾琏却又倏然躲避。
贾琏哂笑,自己成了恶人?心中甚是狐疑,自己返不过两三刻间,王氏如何成了这般?
贾琏看他父亲,贾赦冷哼一声,眸中带了恨意。
王氏被抬了下去,荣庆堂陷入难堪之中。
最终,贾母打破沉寂:“琏儿,我希望你顾全大局,贾王两家世代通婚,守望相助,王家不会允许你二叔休妻,也不能休妻。
你大妹妹元春在宫中不易,你该知道,元春入宫是为了家族利益,如今你要休她母亲,这话传出去,不免有人议论,对你,对荣国府都不好。你作为荣府继承人,不应该只顾眼前,要把眼光放长远些。”
“你二婶跟我认了,益母草红花粉的胭脂膏子,不过是宫廷避孕秘方,只不过推迟凤丫头怀孕的时间,对身子并无大碍,凤丫头年轻,停药之后好生调养,必定能够恢复,产下子嗣。”
贾琏十分震惊,他不相信一贯睿智的祖母会说出这样颠倒黑白之言。
贾琏看着祖母心底拔凉:“祖母之意,二婶子偷盗不问了,下药残害凤姐的事情也一笑而过,都不追求了?”
“凤姐的罪白受了?”
“凤姐如今已经落下了血虚的毛病,祖母却相信王氏说没有危害?这样笑话祖母相信么?”
贾母有些难堪:“你二婶子做错事,理当受到惩罚,方才你二叔亲自教训了她,我也会罚她,王家二老爷的话你也听见了,贾府不能休妻。作为补偿,你可以提出要求,祖母必定让你满意。”
“满意?”贾琏眼眸冰凉:“那好,孙儿我答应不追求二婶下毒的事情,但是,我以为二婶已经不适合再做荣府的当家太太,我要二房搬出荣禧堂!”
贾母满脸震惊。
她还没死呢,贾琏竟敢讨要荣禧堂?
这绝不可能!
二房没爵位,贾政不通俗务,宝玉还小,元春在宫中需要家族支持。二房再没有管家权如何生活?元春宝玉怎么办?
如此一来,她救下王氏又有何用?
贾赦却是一声嗤笑:“痴儿啊!”
贾母老脸一红,她知道今日要保下王氏,必跟长孙离心,正如当初母子失和,可是,贾母依然决定力保王氏。
但是,贾母并不想与孙子贾琏决裂,放弃几十年的祖孙情分:“你二叔住在荣禧堂,是你祖父在世决定,如今他已经仙逝,你难道忍心让你祖父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你与宝玉血脉至亲,宝玉将来科举入仕,你忍心让他因为母亲罪犯七出,被人诟病毁了前程么?”
贾琏实在没想到,祖母为了宝玉元春竟然会说出这样黑白混淆之言:“王氏作孽竟是我的过错?”
他惨然一笑:“祖母,您不怕物极必反,惹急了,孙儿我把周瑞何三两家人往京兆伊衙门一送,您说说,元春宝玉乃至二房会是什么下场?”
贾母气结,盯着贾琏暗自惊心:何时起这个鲜衣怒马孙儿眼中竟然染上浓烈的戾气?
贾母心头莫名惊慌,贾琏竟然这般憎恨二房,心里有些懊恼,都是儿子,她想平衡均富,有错么?
大房有钱有地位,为什么不能照顾一下亲兄弟?
太不懂事了!
这是贾母对今日之事的认知!这个认知让贾母暗自庆幸,亏得自己另有安排,否则,就被贾琏这个黄口小儿拿住了!
贾母没想到,似乎一夕之间,这个纨绔孙子竟然修成一身本事,差点让她这个熬了一辈子的老祖宗崴了脚。
一时间,贾母又惊又喜,五味俱全,可是,最终元春那贵不可言的八字,宝玉的灵通宝玉,在贾母心里占了上风。
贾母安慰自己,并非自己偏袒,一切都是为了荣国府的长盛久安:“既然如此,就让你的人证与你二婶子当面质对罢!”
贾琏这时却笑了:“即便铁证如山,二婶不认,祖母不信,也是枉然!”
贾琏这话真是又刁又准,贾母压根没准备让王氏出面,这话贾母却不会承认:“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固然不愿家丑外扬,对你与宝玉却是手心手背,一样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