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培文感激涕零,起身之后再三道谢。
贾琏便趁机说道:“静之想必知道,本督出京之前皇上特特召见,交代本督三件事情,首当其冲是解决闽浙百姓的生计问题,如今可谓大功告成。再有重开市舫司与推行新政一条鞭法。如今市舫司已经走上正轨,百姓温饱基本解决,余下的问题就是丈量土地,推行新政,未知静之有何想法?”
杜培文忙着表忠:“抚台大人放心,本官回去就布置,秋收过后即刻动手。”
贾琏闻言大喜,一拍杜培文:“好,只要新政推行顺利,少不了你的功劳。”
午时初刻,温州府官员齐齐一堂。
顺泰县大堂上今日多摆了三张玫瑰椅。堂上分别坐了贾琏王子腾余化鲤三个最高长官,贾芸这个县太爷今日只能排在末尾。
大堂两边的则是各县的知县与三老。
首先,贾芸介绍了顺泰县境内的番薯收获情况,大多数村镇良田亩产二千五百至两千八百斤。最后,把凤仪镇平邑村的三位老把式介绍给一众官员。
贾芸言道:“本官再此要给各位长官各位同僚报告一个喜讯,本县凤仪镇平邑村传来好消息,因为他们精耕细作,番薯亩产产量达到了三千斤以上,现在有请几位老把式各自讲述他们栽种番薯的经验。”
之后,贾芸将孔田彭三人介绍给堂上三位最高长官。
又对三位老把式笑道:“今日九省检点,闽浙督抚,本省布政使大人亲自宁聆听你们的耕种经验,你们的体面不小,可不要给本官丢面子哟。”
三位老把式一起磕头。
最后,孔家兄弟首先向众人讲述他们栽种番薯的经验。
当孔家兄弟说出他们如何用草木灰与腐殖土增产之时,堂上一阵唏嘘生。这些惊叹之人多是各县三老,因为他们多是用农家肥耕种。
最后轮到田家老爷子上堂,结果,他一看见布政使余化鲤顿时浑身战栗,他手指余化鲤,面色也惨白之极:“你……”
一众官员俱皆惊愕,就连余化鲤自己也甚奇怪。
贾芸见之出言呵斥:“放肆。田尚志,叫你上前介绍耕种番薯,你干什么指着布政使大人?还不把手放下!”
田老头听见贾芸的声音,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他砰砰砰的磕头:“大人,并非小老儿放肆,小民有满腹的冤枉啊。”
贾芸看了眼布政使,这才回头询问:“你果然有冤枉,只管诉来,本官自然为你做主,若是你说不出来,别怪本官治你一个犯上之罪!现在本官给您最后一个机会,你给布政使大人赔罪之后退下,本官既往不咎。”
田老头一头抢地:“草民有冤啊!有灭门之恨!求大人做主!”
贾芸冲着三位长官躬身行礼:“三位长官请稍候,待本官问明原委!”
不料田老头却冲着王子腾跪下了:“草民早就听闻检点大人的清名,百姓都说您嫉恶如仇,断案如神,一项只问有罪没罪,不问身份来历,草民从前不敢相信,这一次您铲除秦汪两家,草民这才信心大增。可是,小民不知道您行辕何处,也不敢轻易离乡,不想今日仇人当面,小老儿实在是忍无可忍,拼着性命不要了,小老儿也要替父母兄嫂讨还公道。”
王子腾一愣之下言道:“在其位谋其政,你是顺泰县百姓,你有冤枉理应向知县大人鸣冤,何故越衙上告?你可知越衙上告,首先有罪,要打四十大板,本官才会听你诉冤?”
田老头磕头:“小老儿不知道,只要能伸冤,即便打死,小老儿也不惧。小老儿也听说过,凡是百姓检举通倭窝主,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小老儿不求有功,只求大人替小老儿伸冤报仇!”
王子腾一惊:“你要检举通倭窝主?谁?”
田老头抬头盯着余化鲤:“小老儿检举二十五前顺泰县知县余化鲤,他包庇私通倭寇之窝主,与通倭窝主沆瀣一气,伙同倭寇杀害我一家上下三十余口,并在事后,包庇通倭窝主汪名望强占我家良田一百五十亩。大人若是不信,可查证官府鱼鳞册,看看二十年前,玉竹山下一百五十亩良田属于谁家。”
余化鲤没想到这个白发苍苍的泥腿子,竟然将矛头对准自己,顿时大怒:“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官都没见过你,你为何诬陷本官?说,是谁唆使你?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祸及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