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从前也不敢这般对贾琏,他自己没儿子,以后多少靠着贾琏,自当贾赦赌气说要把贾琮记在她名下充作嫡子,她心里又活泛了。
这邢氏一夜没睡,暗搓搓算计:先把贾琮记在名下,再挑唆贾赦谋夺爵位,那时拿捏贾琮,这阖府上下还不都听自己。
侯府老祖宗的惬意日子指日可待!且不想想她有没有贾母的手腕根基与福运。
这也是邢氏倒运,偏偏在贾琏重生之后跟他较劲儿。
前世贾赦根本没提过贾琮记名,也没跟二房争夺过国子监的名额,估计是贾琏重生致力进取,府试院试忙活得很,又跟他舅舅来往密切,让贾赦误会了,以为贾琏必定要争国子监,这才口不择言说大话,不想第一个中招的就是邢氏。
贾琏并不知道邢氏生了谋夺侯府爵位的私心,便是知道了,也不过一笑罢了,贾琏如今连贾母也敢斗一斗,二房可说被他斗个半死,会怕一个无宠无子的后母么?
至于庶出的弟弟贾琮,眼下被邢氏拿捏得胆小如鼠,百家姓都没读明白,还想争夺爵位,别说贾琏瞧不起他,只怕才露这个心思,下一刻就要摔傻碰傻,纵然不傻,也会传出些颟顸痴顽的名声。
贾母岂是好惹的?前院死人血迹没干呢!
贾环那般被贾政盯着过日子,还被贾母王氏养得猥琐不堪,何况贾琮没有受宠姨娘天天替他喊冤叫屈,东谋西化呢。
贾琮的这个弟弟跟贾琏没有恩怨,也没有恩情,贾琏好了不介意拉他一把,他若生了外心,贾琏也犯不着采他。
第38章38
三日后,四月十三。
贾琏依旧在寅正时刻起身,撂帘子出了内室,瞧见迎春愣了一愣:“二妹妹?”
迎春笑着与兄长见礼:“我这几日跟着嫂嫂打理家务,见嫂子又要管家,又要替二哥哥打理出门的行装,我也帮不上忙,就想着替二哥哥做双靴子,也不知道兄长合意不合意。”
凤姐抿嘴一笑,把迎春做的鞋子拿给贾琏瞧:“你这个哥哥真促狭,明知道二妹妹胆子小,你还逗她,这不是明摆着吗,二妹妹这早摸黑而来,当然是特特来与你这个兄长壮行来的,你瞧瞧,都在这鞋子上头啦。”
贾琏细看,这鞋做的精细,细白棉布千层底儿,鞋面金丝绣的喜鹊登梅图,长靴上绣了字儿,一只绣着‘大鹏一日从风起’,另一只绣着‘扶摇直上九万里’。
字儿是篆字,看着就似缕缕祥云。
靴子看着喜庆,寓意也好,贾琏甚喜欢:“二妹妹手真巧,这靴子做得好,我今儿就穿他下场了。”
迎春是个老实人,闻言忙摆手:“不是我一个人做的,鞋底儿是四妹妹带着丫头们日夜赶工做出来,那鞋面上的喜鹊登梅图,是林妹妹描来我绣的,那字儿是三妹妹的手笔。”
贾琏闻言一愣,没想到三个妹妹都这般看重他。
凤姐闻言拍手笑:“哎哟,这可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二爷带着妹妹们的祝福,必定是马到成功蟾宫折桂哟。”
贾琏心里满是那种暖暖的喜悦,这种喜悦他前生从没体验过。
早餐已毕,贾琏出行。
院试的行头依旧,只多了一双满载妹妹们期望的登云靴。贾琏穿着靴子只觉得身轻如燕,一路风驰电掣般来到垂花门,害得凤姐迎春姑嫂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贾琏在垂花门前站定,冲着凤姐迎春躬身一礼:“多谢夫人,多谢二妹妹!”
凤姐勾唇抿嘴偷笑,觉得贾琏越发会装模作样。
迎春却好端端红了眼圈,福身回礼:“二哥哥,我听人说院试需要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考试,你要好好保重身子。”
贾琏闻之动容。他一直觉得迎春性子木呐,对人冷淡,从没想道迎春也有这般感性的一面。
贾琏伸手虚扶迎春一把:“我省得,好好跟着你嫂子过日子,东苑那边无事少过去,下人们不听话,只管一顿板子打出去,有事我替你撑着。”
贾琏言罢去了。
迎春望着兄长背影鼻子一酸。
凤姐连忙搂住了她:“知道姑娘一向受了委屈,你哥哥既说了要替你撑腰,你只管立起来,凡事按照规矩就是。”
迎春闻言一愣,立起来?就如三妹妹一般,奶娘错了也能啐她一口?
迎春咬唇,她不知道下次奶娘再与她勒逼银子借当头,她能不能叫人回了管家娘子责骂一顿打板子。太太会不会骂她不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