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情形雪上加霜的是罗恩和赫敏之间的紧张气氛。三个人一起讨论下一步行动或闲谈时,一切几乎恢复了六年级以前的样子,但当轮到我打水或者出去拿吃的、甚至是去厨房泡杯茶,回来时我总能感觉到空气中悬浮着的未尽之言。我们只是三个躲在帐篷里的少年,四处流浪,唯一的成绩是还没死掉——而在所有这一切压抑、失望和恐惧之下,我的两个同伴仍疯狂地渴望对方。即便为我们共知的理由正阻止他们触碰彼此,罗恩和赫敏所共享的除了那份渴望,还有对亲人的思念和对我的不满。
我有所隐瞒,他们一直知道这点,我也知道他们知道,这伤害着我们全部。他们已经意识到我并不打算透露它,并且它绝不是一个比我们现在所实行的更严密的寻找魂器的计划。或者也许罗恩和赫敏怀疑我是有意使我们白白兜圈子,这个念头使我刺痛,我们曾无话不谈,不知何时起我与最好的两个朋友之间已经产生了如此大的隔阂——从我知道那件事时、决定继续学习大脑封闭术时、还是更早?罗恩和赫敏为了帮助我离开他们的家庭,将自己置身险境,但我其实并不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曾使我相信我不再是一个人,但现在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孤儿。所有人——有时我会想其中是不是也包括我自己——想要的都是那个无所畏惧、成竹在胸的救世之星,而我没有任何想要或可以去思念的人,除了死者。
第一轮搜索完成后,关于下一步行动,赫敏提议我们应该将已经搜索过的地点再排查一遍,以免遗漏,但看上去积极性并不高;我则认为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应该开始对更可能藏匿魂器的地方下手。然而我们并不确切地知道哪个地方有魂器存在,也没愚蠢到觉得闯进古灵阁或者某个与伏地魔合作的古老纯血统家族大宅能轻易全身而退,为了那样一个可能性冒此风险完全不值得。唯一有把握的是霍格沃茨,我提出半夜潜入,但赫敏认为我们应该等到假期校内人最少的时候再行动。
最终我们都同意了罗恩的意见,我们太久没收到过外界的信息了。显然他的提议与急于了解家人状况不无关系,就像我希望能去戈德里克山谷祭扫我父母的坟墓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继续与世隔绝不会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任何进展,而且现在已经开学,追捕也应该放松了。于是九月中旬我们三个回到了伦敦附近,在市郊的一片小树林里扎营,每天轮流披着隐形衣出去打听情况。
现在破釜酒吧全天都有人把守,每个想通过这里进入对角巷的人都会遭到盘查,所以大部分时候我们只能躲在破釜酒吧不起眼的角落里偷听客人谈话,偶尔悄悄拿走被丢弃的报纸。酒吧里的话题五花八门,我已经听到了斯科尔夫人清洁剂最适合哪种布料、对不同发色姑娘效果最好的迷情剂种类、以及适合配种的雄拉布拉多犬应具备哪些特征等等。除去这些零散无用的信息,我们了解得最多的就是对逃学者和麻瓜出身者的搜捕情况,因为时常有酒吧顾客认识的人或者家人遭到逮捕,万幸目前我们还没在其中听到过熟悉的名字。此外我们还知道对角巷和霍格莫得都设置了宵禁,天黑以后无论人还是动物出现在街道上都会触发啸叫咒。
我将茶端出厨房时赫敏和罗恩正在帐篷门口对口令,随后赫敏放下魔杖,将他让了进来。这是我的主意,其实没什么必要,除了能带来些虚假的安全感。罗恩把隐形衣挂在椅背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子和一份皱巴巴的《预言家日报》。
“好吃的,坏消息。”他说着从托盘里拿了杯茶喝了一大口,烫得直抽气。
赫敏已经开始把报纸展平,我便拿起了纸袋子,里面是面包和腌肉。这是在伦敦附近扎营的又一个好处,为了不引起注意,我们每次只拿够吃一两顿的分量,我和赫敏会拿各种各样的罐头水果和面条,罗恩则只取他认识的东西。
一看到头版,赫敏就发出了一个厌恶的声音,我看向罗恩,他耸耸肩,想显得轻松但没成功。“没人死了。”
“魔法部高级官员已完成对魔力窃取者的惩戒工作。”赫敏已经大声念起来,语音急促,“……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的工作由经验丰富的高级调查员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负责……于日前完成,经查实的魔力窃取者已全部被根据其罪行轻重程度判处剥夺巫师身份和在阿兹卡班处以不同年份□□等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