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传闻说雷古勒斯是因为想退出被杀死的。”莉莉小心地看了一眼西里斯,“你认为……?”
“我认得他的字迹。”西里斯又说了一遍。
我犹豫地提议:“我是不是应该把他叫来或者——”
“不!”西里斯几乎是咆哮着打断了我,他可怕地瞪了我一阵子,又闭上眼睛——也许他想做个深呼吸,但他根本没有呼吸。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排遣此刻包围他的无论什么情绪。
过了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睁开了眼。
“你必须停止这么做,哈利。”
他说得完全冷静而不容置疑,我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拒绝理解。“……什么?”
“你不能随意把死者叫回来,将他们生前不知道的所谓真相砸在他们脸上,‘满足’他们未能实现的愿望。”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话语像是碎成齑粉的枯骨,“因为那些都是属于活人的东西。我们已经死了,哈利。”
“你们不想再见到我吗?”我求助地看向莉莉和詹姆,但他们现在看上去就像西里斯——就像死者,漠然,却又为悲伤的阴影笼罩。
就像被风吹散的淡薄烟雾,所有轻松和欢笑都消散了。“你们不想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吗?我和你们只拥有过那么短的时间!你们觉得那就够了?”
我几乎是在尖叫了,西里斯仍注视着我,詹姆已经偏开了头。
“不,哈利,”莉莉说,没有流泪却听上去比任何时候、任何人都要哀恸,“永远都不会够。就算你到了三十岁、六十岁,就算你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我们还是会想要知道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但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我拿到了这石头,我可以让你们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对他们挥舞着拿着那块石头,“我可以改变它!”
“你不能。”西里斯说。
“我们不该知道任何谜底,不该再感到快乐或者悲伤,我们不该……再见到任何人。”詹姆的语气近乎温柔,但他有着死者的面容。“无论我们有多想。”
“这不公平!”我的嗓子撕裂般疼痛,视野边缘泛着白光。
“从来都不。”西里斯安静地说,“但你必须自己去完成要做的事。”
“要是我不想去做呢?”我疯狂地问,“要是我只想和你们待在一起呢?只要你们还想念我,我就能把你们带回来!你们不能拒绝我!”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有什么必要睡这该死的帐篷、小偷小摸填饱肚子、还随时可能被袭击?”西里斯摆动双臂,暴躁地在帐篷里转悠,“你为什么不抱着你的石头去哪个乡村终老?因为你想要的不是那个!你根本就没打算放弃!你想要我们帮你下定决心、帮你完成那件事,但我们永远都不会这么做!”
他又猛地刹住脚步停在我面前,看上去如果可以他会给我一巴掌。
“我们只会阻止你,哈利,你以为我们是为什么而死的?”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几乎想不出任何回应,他怎么会认为——怎么能——
“我不想死!”我叫道。
“我们没人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西里斯说。
我瞪着他,西里斯的眼睛不再像他生前那样带着阿兹卡班留下的痕迹了,它失去了所有呆滞和阴影,所有生气。
“听我说,哈利。”詹姆将手放在我肩上,他显得有些疲惫,但我已经不确定该不该相信他们所流露的任何东西。或许那都只是装出来给我看的,他们只是做成詹姆、莉莉和西里斯形状的玩偶,邓不利多设计好了让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什么样。僵持几秒后我还是看向了他,我曾整晚坐在蒙尘的房间盯着厄里斯魔镜,我不会拒绝我能得到最接近他们的东西。
“我没有资格指责你抛下自己的朋友,看看我对朋友的信任给你带来了什么。”
“我从不认为——”
“你为此责怪我们,我知道。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假如你想知道我是否为此后悔——”詹姆闭了闭眼,“——我会说是的,我非常后悔。从他炸开大门、我意识到彼得的背叛时起,每个还能感觉的时刻我都在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