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自己是怎么通过那道长长的台阶的,印象中只有从头顶经过的一盏盏黄铜壁灯和在陡峻坡度上连滚带爬。第二次从空中摔落后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时感到身体一侧有炉火的温暖,一双明亮而犀利的蓝眼睛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先生……”我迫切地开口,但只发出了连我自己也听不明白的含混咕哝。
“见鬼。”蓝眼睛的主人说,嗓音是与邓不利多截然不同的粗粝。
白光捕获了我。
再次睁眼前我先闻到了酒、尘土和发霉的布料混合的气味,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张有山羊味儿的褥子。我在褥子下悄悄摸索,隐形衣、活点地图和魔杖都在,后腰的伤已经包扎妥当了,烧伤和擦伤也涂了药。伤口现在还麻木着,但我知道等我睁开眼,疼痛很快就会有一阵剧烈的发作。
“我上次见到有人这么醒过来,还是倒霉催的疯眼汉少了块鼻子的时候。”
那个粗粝的嗓音响起,我猛地睁开眼,本能地想坐起来,结果只是把自己在床板上狠砸了一下。好极了,这一下子疼痛不止是发作了,简直是爆发。不过我总算认出了嗓音的主人,他是猪头酒吧的老板阿不福思,在我所设想的有求必应屋会把我送去的地点中这里绝不在列。阿不福思咒骂着命令我躺好,他确认我的伤口没有裂开后便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但仍紧握着我的手,直到我从疼痛的袭击中缓过来,慢慢起身坐好,又往我身下塞了几个软垫。然后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回来时端着两个杯子,里边琥珀色的液体面上有火焰在跃动。
“我亲爱的哥哥,”阿不福思粗鲁地把一个杯子塞进我手里,“他可没让你的日子好过,是不是?”
☆、第二十八章
我怔了一下,隐约想起邓不利多从前提到过,阿不福思——“你是邓不利多的弟弟?”
“对,”这听上去几乎像是个过分响亮的嗤鼻声,“我当然是‘邓不利多’的弟弟。”
我反应过来他肯定也姓邓不利多,阿不福思的样子让我想起被称为“比尔韦斯莱的弟弟”或者“哈利波特的朋友”时的罗恩。“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阿不福思说,“我早就习惯了人们认为只存在一个邓不利多,‘那个’邓不利多。叫我阿不福思,别让这困扰到你。”
“不,我很——”
“别在意它。赶在烧完之前把这个喝了。”阿不福思不耐烦地说,杯子碰了一下我手里的,“祝你健康,波特。”
我怀疑地瞪着手里的杯子,阿不福思以给山羊施咒的怪癖出名,给未成年伤患喝火焰威士忌还真像是他会干的事儿。
阿不福思将威士忌一饮而尽,看了我一眼,“别像个——磨磨蹭蹭的胆小鬼似的,我虽然开着个见鬼的酒吧,可不是每天都自掏腰包请人喝酒。”
荒谬感还在我脑子里打转,但我刚死里逃生了一回,而且疼痛又开始让我的手发抖,于是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将那杯正在燃烧的玩意倒进了嘴里。味道辛辣极了,我以为自己会呛到,但它顺利地自舌尖一路烧进了我的胃。我立即感觉温暖涌遍了全身,四肢充满力量,伤口的疼痛也减轻了。
“你在里边放了什么?”我问。
“山羊粪。”阿不福思没好气地说,看了一眼我的表情,“当然是魔药,酒能加快它起效,我的酒吧都快被你这样的傻瓜弄成药铺了。”
“你也是凤凰社成员。”我指出。
“但我可不相信我哥哥每个毛孔都放射出阳光。”阿不福思尖锐地看了我一眼,“你从我壁炉上的……画像后边掉下来,把我的酒吧搞得像发生了一场低级谋杀。我损失了一天的营业额,拖着这把老骨头把你搬来搬去,还得听你一个劲地念叨‘马尔福要杀你,先生’——除非你管自己也叫‘先生’。”
我哑口无言,只得问他:“我昏过去多久?”
“也就一小时,刚够他给我回个信儿。”
“邓——你哥哥说什么了?”
“叫我通知斯内普,把你留在这等消息。”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即使是现在邓不利多仍认为我不应该知道更多信息,斯内普更值得他的信任。不过话说回来马尔福的话也证明目前为止邓不利多并没有信错,但这次我差点丢了命至少有一部分也得算在斯内普头上,他知道后估计会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