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被拯救的那类人,哈丽雅特。”
“噢,又来了,预言和救世主之类的狗屁。就因为我脑门上给刻了道蠢伤疤,所以就得英勇无畏地朝着伏地魔冲过去,假装不知道自己面前是什么,喊着用爱战胜一切。爱战胜过什么?我父亲爱我和我母亲所以他死了,我母亲爱我所以她也死了,我因为我母亲的爱活下来的唯一理由是要在合适的时间去死!爱曾阻止过你失去任何东西吗?”
邓不利多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半月形镜片上方投来,几乎是浑浊的。
“你花了这么多时间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先生,有没有发现我从来不是为了去死而战斗的?”我问,我的头又开始剧烈地抽痛,我太累了。
“我要死了,哈丽雅特。”邓不利多说,“斯内普教授将会杀了我。”
我哑然了。狂风从我的大脑中席卷而过,什么也没有留下。张开的嘴给我开了个头,我使劲地笑,笑得就像杀死了仇人的贝拉特里克斯、退进帷幔时的西里斯。我大笑,我假笑,我蹲在路边抱着头笑。我笑这摊荒唐的烂事,笑得心都快碎了。我几乎希望邓不利多加入进来,但那个策划着我和自己死亡的人站在那儿,沉默得像尊天杀的雕塑。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质问,上气不接下气,“这算什么?我是你找的什么殉葬品吗?”
“摧毁戒指的时候我犯了一个错误,”邓不利多像没被打断似的说,“中了一种古老的咒语。斯内普教授替我争取到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大概还有几周。”
“所以你一点都不担心马尔福的任务。”我盯了他一会儿,跟上了话题,“为什么是斯内普?为什么不干脆让马尔福完成它?”
“那男孩的灵魂还没有完全被毁掉,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让它四分五裂。”邓不利多回答。
“哦,”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哦,好吧。真体贴。”
“我建议你赶紧回到城堡里去,魁地奇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的队员需要你。”邓不利多平静地说。
这件事过去半个月里都占据着我的全部心神,但现在它遥远得好像属于另一个世界。
“这会让你好过些?想到我死前打完了最后一场球赛?”我问。
“我总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着,”邓不利多说,“你们每一个。”
太阳升起来了,橘色光芒拉长了万物的影子,照亮了邓不利多银白的胡须和眉毛,照出了他脸上深深的皱纹。
“好吧,”绕过他时我说,“你去死,我也去死。你赢了,你和你的正义。感谢老天,至少我不会出现在你的巧克力蛙卡片上。”
也许我只是感慨而非愤怒,但这句话似乎比什么都重地刺伤了他。最后一次回头时我看见邓不利多还站在路边,垂着头,高大的身形有些佝偻。
我转过那个拐角,看见商店的门多已大开,早起散步的老人和提着篮子的主妇在道路上来往,一个女孩打开了正浇灌窗台上的花,水珠反射的阳光在她脸上如碎金洒落。霍格莫得醒来了。
我深吸一口混合着烤面包甜香的空气,朝城堡的方向前进。
我在跑,左腿迈出右腿跟上,穿过喧嚷的人群,穿过光与影,穿过黎明的生机与暗夜的寂静。
城堡的大门敞开着,我跳过高高的门槛,追上了一群群戴着玫瑰花结和帽子、挥着旗子和围巾的同学,穿过整个球场,冲进更衣室边聚集在一起的金红色队伍中。
“哈利!”
“队长!”
“你怎么才来?”
“你哪儿去了?”
“把这个喝了然后快去换衣服,哈利!”赫敏提高了嗓音盖过队员们的七嘴八舌和外面的欢呼,将队袍和一个瓶子塞进我手里,“火□□在罗恩那儿!”
“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可把我们吓坏了。”罗恩咧嘴笑道,朝我晃了晃手里的两把扫帚。
我感激地点点头,一口气喝干了魔药,冲进更衣室。等我出来时喝彩声已经响彻云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我从罗恩手中接过火□□,拿出眼镜戴上,看到队员们的神情为之一肃。同样穿着队服的迪安朝我笑笑,显然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我不来就让金妮顶替我做找球手、迪安顶替金妮做追球手的准备。我朝他点点头,又挨个看过每个队员。我的队伍,紧张但充满决心和信心,团结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