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获得人身才几个月的付丧神突然就感觉到很愤怒,黑发红瞳的少年大步走向酒井未来,将已经冷掉的食物拿开放到一边,换上新鲜的、还冒着热气的食物,语气冷硬:“主人,请您用餐。”
酒井未来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给加州清光的回答事满室的寂静沉默。
加州清光来到酒井未来面前,蹲下身,将她的身体扳过来,红瞳对着她死寂的双瞳,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主人,你看着我!”
酒井未来的眼眸轻轻转动,看似是对上了加州清光的眼瞳,然而加州清光却清楚的看到,那双黑瞳里没有任何焦距。
她的眼睛里,倒映着一片深沉的黑夜——她看不到任何人。
黑发的付丧神红瞳凝视着眼前之人,渐渐地染上了痛色,他说:“主人你到底是在折磨着谁呢?”
听见加州清光的话,酒井未来眼底泛起淡淡的涟漪,只是转眼间又恢复沉寂,不再给予任何反应。
加州清光无力的放下手臂,他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主人请您好好爱惜自己。”他走出房间,关上了门,将房间内最后一丝光芒敛去。他抱着刀,依靠在门边的墙上坐下,一条腿屈起,刀靠在腿上,双手交叉固定着刀,头靠在双臂之间。他闭上眼眸,心却无法平静,脑海中那双纯黑色的、死寂的眼眸一直浮现。
酒井未来与加州清光,隔着一道门,却仿佛隔开了一个世界,就如同两道星辰轨迹,在交汇之后又归于殊途。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好似又只过了一会儿,可是加州清光却觉得,他的内心是从来未有过的焦虑和悲伤。
加州清光想,他是不是做错了呢?还是说……因为自己,不是人类?
在加州清光胡思乱想之际,一直安静沉寂的房内突然传出酒井未来轻轻的呼唤声。
“清光。”酒井未来的嗓音有些喑哑,透露出深深的疲惫,“清光,对不起。”
加州清光抿了抿唇,心中只觉得涩然,他很想问里面的那人,问她是否还记得这几天到底对他说了几句对不起!问她,到底为何要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可是他,不敢问,他害怕得到的回答是自己不想知道的。
酒井未来没有得到加州清光的回应,但是她知道他就在门外,因为加州清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的。
她垂下眼眸,嗓音涩然:“清光啊,几百年前,我离开了我的世界,从此开启了时空流浪的旅途。”
这句仿若开始娓娓道来的序幕,那是他未知的、永远无法触碰的——酒井未来的过去,让加州清光屏住了呼吸,他隐隐的想到了,她想要说什么。
……
“……安倍晴明逝去后,我去过许多的世界,见过许多的人,但是当我再一次回去曾经熟悉的世界,却已经不是熟悉的时代了。”她的声音很平静,“更枉论有何熟悉的人,已经没有人还记得我,于我而言——那依旧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他抱着刀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即使酒井未来的声音再怎么平静没有波澜,加州清光还是觉得,他仿佛听到了那灵魂深处的哀鸣。
“我真的好怕啊……每一次都是陌生的人,每一次都是陌生的世界。所以我怕了,是不是如果从未相识,便不会再有忘却和分离……”酒井未来觉得有些冷,垂下脖颈深深的抱住了自己,黑暗之中她的眼瞳睁得大大的,透出无边的恐惧,空洞的眼瞳中流下透明的泪水,无声哭泣的悲凉,“我从未深刻的察觉到,原来我竟然是孤独的……”
“这条路这么长,我却只能一个人走下去……带着迷惘和恐惧,一个人走下去。可是我真的……”她的嗓音已经嘶哑,发出仿若来自于灵魂的悲鸣。
“……真的累了。”她的声音突然轻了很多、很多,带着深深的疲惫,说完这些话就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好累啊……”迷茫和恐惧、害怕与孤独,这些东西一直伴随着她,纠缠着她。只不过是几百年而已,她就已经这么累了,然而想到今后也许还要走几千年、或许更长的时间,她就已经、已经无法忍受。
她突然就想起好久好久之前,安倍晴明对她说的话——不要死,未来,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