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鱼谢领,又喝茶聊了几句,见时辰实在太晚怕打扰师父休息,便告辞回了东峰。她想了下,按目前形势还是练剑报仇为紧,便将那本《画影移踪》包好藏于屋梁之上,翻开《降鹏剑法》粗略读了起来。
果如师父所言,书上剑图均为男女合练之状,顺序为:柳下初见,情窦初开,两情相悦,红豆相思,望穿秋水,比目连枝,山盟海誓,花成蜜就。每一主招又细化为数十分招,招式变化多端,精妙之极难以言表。
更难理解的是此书首页上的那十六个字:以情为剑,以剑驱情,情之愈深,剑之愈厉。夏鱼在想明天拿给敖烈看时会有点不好意思,转念又觉得管那些做甚,只要自己能报得大仇,敖烈能对他父王叔伯交差,不过只是一套剑谱罢了。想到这里夏鱼莞尔一笑,熄灯睡了。
第二日上午阿叶师叔照旧来东峰教授法术,敖烈入门时长,一些基础法术如御剑术,隐身术、点石术、驾云术均已熟练掌握,而夏鱼在这方面更是弱了很多,师叔一直安慰道不需急躁,过几年她自会掌握。
中午师叔刚走,夏鱼便跑向敖烈,拿出《降鹏剑法》正要交待,却见敖烈面色沉闷,似乎兴致不佳,夏鱼走近笑道:“谁惹三太子不高兴了啊,微臣这就捉了他打入天牢。”
敖烈却毫无反应,阴郁看了夏鱼一眼,低声说道:“小鱼,万紫下山回家了。”
夏鱼顿吃一惊,反应了好一会儿,呆呆问道:“怎么了啊,昨晚上我还见了她的呀!”
敖烈黯然道:“今天一清早她来找我道别了,说是无心学艺,想念家人了。”
夏鱼想起昨晚与万紫情形,心中痛楚,落下泪来,敖烈迈前一步,眺望山外道:“其实我一直知道,她就是个普通女子,心中多年来追寻的也是嫁人相夫而已。”
夏鱼突然有点生气,看着敖烈冷声道:“那你知不知道,万师姐一直以来倾心于你,她来蓬莱山也是因为你。”
敖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一直都告诉过她,她在我眼里,这么多年都是我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夏鱼急道:“既然青梅竹马,为什么不能去接受她呢,你不要太过于偏执。”
敖烈低下头,沉思半响,道:“我只能当她作为妹妹,我心里有人的。”
夏鱼声音更大了点:“可那只是一张画像啊,你不能现实点吗,师姐哪一点不好啊!”
敖烈回过身来,看着夏鱼道:“她很好,我也不是因为那张画像,我心里有个女子,我喜欢的女子。”
夏鱼看敖烈眼睛,心中暗叫不好。敖烈双目泛红,情绪不甚稳定,眼神中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夏鱼有点怕了,心扑通乱跳,慌乱说道:“那……那你也要告诉师姐啊……”
敖烈苦笑,道:“告诉她?我怎么告诉她,我连心里那个女孩都没有告诉,为什么要告诉她。”
山间吹来一阵凉风,夏鱼稍微镇静了一点,她知道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了。夏鱼摘下颈上那条珠链,递了过去道:“师兄,这个我不能要,请你收回去吧。”
敖烈顿时慌张起来,他真的有点急了,道:“这不过是块石头,且是我与你共同采得,你就留着吧!”
夏鱼摇摇头道:“师兄,当时怪我不识这海底之睛,现下我已经知道这宝物在你们龙族的意义了,所以……”
敖烈呆住,半响没有回应。夏鱼抬头看去,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在流泪,他似乎愈发激动,挺拔的身躯开始抖动,他似乎又想尽力镇定下来,深吸了口气,果真不再抖动,他认真的看着夏鱼的眼睛,声音很轻,却是非常清晰:“小鱼,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夏鱼长到了十七岁,与所有的怀春少女一样,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想象着会是哪般男子,让自己第一次听到这句言语。玲珑镇里没有她中意过的异性,她在渡口那舟上日复一日的摇着船,遥望着大河的远方。私塾先生告诉过她,河的尽头是大江,江的尽头是大海,江海很大,书里写的那些青年才俊,多情少年,都在远方。
所以当这句话从敖烈口中说出时,夏鱼根本无法清醒。即使她已有些许察觉,即使昨晚万紫也曾提及,但是亲耳听到敖烈,这个她少女时期根本不敢梦想相识,认识之后又一路暗慕、仰望,一直让她自感卑微的男子亲口说出这话时,夏鱼似乎回到了儿时的美梦之中,她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情感,于是干脆随心释放吧,那一瞬间,夏鱼竟然开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