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鱼哪有闲心去看那新人,抬头扫目在殿内找寻敖烈,却是不见其人。夏鱼心中焦急,心忧敖烈安危,只听得堂上又道:“二拜尊长。”夏鱼举目望去,见堂上那对新人跪在昆仑真人座前,俯首拜去。
一瞬间,夏鱼心口仿似被一根针刺卡住,它就此停滞,不再跳动。那阵预感散布在她的血管里,刹那间遍布全身,夏鱼不相信自己双眼,再定睛看去,这新郎背影如此熟悉,似乎早已雕刻在心里,夏鱼感觉全身血液都即将凝固,耳边传来那裁决之声:“夫妻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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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生为龙
夏鱼终于见到了他,那个男子缓缓侧过身来,呆滞看着面前的那身苏绣红巾,他似有迟疑,似有不甘,但无论如何,在满堂宾客的阵阵欢呼声中,这个全身锦缎红袍的男子,终于还是微微躬下了身,低下了头。
夏鱼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在了这一眼中,身边欢呼的人群,堂上刺目的红衣,这个世间从此与自己再没有了联系,她坠入了昆仑山那亿万年冰窟,孤独的站在那里,不再有谁去依靠,人间那日月星辰,她也再无所寄托,她越来越冷,体内真气四散,脑海冰冻空白。
却见堂上昆仑真人站起,欣然宣道:“敖烈、万紫大婚礼成!”周边长阵欢喝声中,堂上那个胸戴红花的男子,回头呆看了门外一眼,那眼中泪光隐荧,是欣喜吗?是激动吗?
夏鱼也终于听到了新娘的名字,她那满心痛楚之中稍稍有了一丝欣慰,是她,终于还是她,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只属于她。之后那些,都是假象,都是幻觉,就像去年洛阳河畔的烟花,绚烂散去,仍是寂寞黑夜。
却听得昆仑真人正色道:“大婚既成,我也算是完成了玉帝与众龙王的重托,现下即与各位告辞,立清,立明,立镜听令,速与我下到昆仑山底,覆灭了那烛王元神。”
四人当即动身离去,留下的仍是满屋喜庆。昆仑弟子大多与敖烈年纪相仿,比敖烈年长的只寥寥数人,这年轻掌门婚礼,似乎也无不闹之礼,敖烈却似乎累了,兴致不高,站在那里勉强应付着。
新娘子一直默默坐在那里,头巾之下的万紫又会如何欢喜呢?夏鱼不愿去想,也不愿再看了,她摸了摸自己面颊,竟然没有一滴眼泪,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灵魂,她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去哪里都可以,都无所谓了。
转身瞬间,她又看了敖烈一眼,她想,这也应该是今世的最后一眼了,三年前这个男人将自己一路艰险带到蓬莱,又陪着自己一直辛苦走到今天,转身这一眼里,她依然是心怀感激的。当年济南城里那个满面书生气的少年,今天终于长大了,成亲了,有人照顾他了,多好啊。其他往事,就都当一场幻觉吧。
想到幻觉,夏鱼心中却电般闪过一光。适才在后山,不是亲眼见到立镜为浑焦所害吗,可是刚才昆仑真人率三徒离去,夏鱼又分明看见了立镜跟在身后!夏鱼停住,看着敖烈,这一切都真实吗?莫非这才是幻觉,这才是假象?夏鱼心中燃起一丝火光,她拍了拍自己脸庞,感觉不甚真实,索性一把扯开头发,仍是感觉不到疼痛。
却听得耳边有个昆仑弟子闹道:“听闻掌门的龙族有定情之信物,为海底之罕见,今日大喜,还请掌门拿出让我们见识一下啊!”众弟子均欢声应和。
敖烈立时面色暗淡,怔住不予言语,眼角那颗泪水还是未能逃脱,顺着鼻翼流了下来。众人见状瞬时无声,万紫听闻气氛不对,也站立起来。夏鱼知道该物归原主了,轻轻取下颈前那枚海底之睛,缓缓走到敖烈面前。
敖烈大惊大喜,大喊一声:“夏鱼!”万紫红妆一震立时扯下头巾,惊道:“夏鱼!”
夏鱼无力再看他俩,将海底之睛放在身前桌上,轻声道:“恭喜了。”回头转身,瞬间移动到了大殿门外,又一瞬移,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厅内一阵惊呼,众人面面相觑。敖烈如大梦突醒,问万紫道:“刚才可是夏鱼?”万紫指着桌上的海底之睛,略微点了点头。敖烈一把抓起那珠链,刚转过身却被万紫紧紧拉住胳臂,大声道:“你明日再去寻她,我绝不阻拦,但现下你我成亲之夜,能否给我一点颜面?”
敖烈垂目道:“既已行礼,你我今生已是夫妻,你先回西海吧。”言罢用力扯下胸前红花,疾步冲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