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只是想求一个答案罢了,一个能让她专心去恨的答案!
晋磊抓住她的双手,就像过去的三年里的许多次一样。但这一次,他不再是轻怜密爱,力道大得吓人,叶沉香甚至听到了自己骨骼错位的声音。
然后,她就被他一把甩开,重新跌倒在地。
晋磊长刀一递,架在了她的脖颈间,笑得仿佛快意极了:“是啊,都是我杀的!很快,你也是我杀的了!”
一瞬间,叶沉香眼中所有的情绪都被刻骨的恨意取代。晋磊心头一痛,强忍着没有避开她的目光。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他也不知是在对叶沉香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你那个爹,他因为觊觎我师门的秘笈,杀了我师父和所有的师兄弟。若非我与师妹游玩在外,如今也早已身首异处了。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叶沉香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不过一夜之间,她就什么都没有了。父亲、母亲、丈夫……
她低低笑了起来,仰头盯着晋磊,满含恨意,一字一顿:“我只恨父亲为何不斩草除根!”
“你……”晋磊一瞬间青筋暴起,“果然是叶自闲的女儿!”
叶沉香恨声道:“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叶自闲的女儿!今日,你若不杀我,他日我一定会找你报仇!若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刀锋划破颈动脉的瞬间,她解脱之余,恨意也已达到了顶点。
——晋郎啊晋郎,我说到做到,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叶沉香已是最后一人,晋磊终于实现了他当日的誓言:让自闲山庄鸡犬不留!
站在碧山之下,望着山上猩红的火光,他竟觉得有些茫然。
——如今大仇已报,他还能干什么呢?
对了,文君!
他猛然想起,文君还被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如今他终于为师父报仇了,文君一定很高兴。
对,文君!
他快马加鞭,几乎是飞奔到了贺文君的藏身之处。
可是,见到的却只有贺文君的墓碑。
那是她寄住的那户人家以晋磊的名义立的。
——爱妻贺文君埋香之冢。
他跪在坟头,颤抖着抚上“爱妻”二字,又是惊痛,又是恍惚。
“师兄,你等等我啊!”
“师兄,我们快回去吧,爹爹要罚的。”
“师兄,你也吃啊!”
“谁……谁要嫁给你啦?”
“师兄,听爹的话,不要去报仇好不好?”
“……”
师兄妹二人往日相处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些快乐,那些悲伤……
可是,不知怎地,另一道身影也不受控制地闯了进来。
“晋郎,这个花钿好不好看?”
“好——晋郎这一招使得真好!”
“那朵花好漂亮,晋郎帮我摘嘛!”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却不知,谁人会为沉香立暮呢?
呵,叶氏一门,本该死无葬身之地!
文君,文君,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呢?
他就在着日复一日的煎熬中逐渐憔悴,连酒都不能麻痹他的痛苦。
终于,他在贺文君的暮前,用那柄他惯用的长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看完晋磊的一声,几人皆唏嘘不已。方兰生更是一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希望那些人都可以往生。
鬼气骤然浓郁,一阵凄厉的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可笑啊可笑……哈哈哈哈……”
漫天手中长剑一挥,一招“云蒸霞蔚”破开诸多鬼气,厉声道:“有何可笑?”
但那些鬼气很快就重聚了,甚至比先前更浓郁。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一个杀人放火的刽子手,竟然在自己的杀人现场念起佛来!这难道不可笑吗?好一副慈悲心肠!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谁……你说谁是杀人放火的刽子手?”方兰生虽然害怕,这种锅他却是不背的。若不然,二姐非得打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