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是神界唯一一个个有婚姻经历的男神,但实在是对男女情爱一窍不通!若不然,他媳妇儿也不会跟个凡人跑了。还给那凡人生了孩子,弄得六界人尽皆知。
少恭怔怔地看着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雪夜山洞里,篝火熊熊,少女明净而娇艳的睡颜近在咫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隐隐已有倾国之色。
那时的他,只觉此女单纯得紧又残忍得紧,总之是有趣极了!
可他却再也没想到,这一场始于有趣的感情,竟会变得这般“有趣”!
见他不说话,漫天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娇蛮地追问:“那你说,我哪一个字说错了?唔?呃!”心口又是一滞,她弯下腰,又呕出了一口淤血。
“天儿!”少恭一惊,脚步才动,便被漫天声音凄厉地阻止了。
“你别过来!”她下意识地去摸发上玉簪,做出一个防备的姿势。而那枚玉簪,是这次她回去后,霓千丈给她防身的一柄灵剑所化,催动不需法力,只需心念一动。
少恭虽不知那究竟是什么,但簪子上流转的灵气却无不表明:那并不是一枚寻常的簪子。
这个认知令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眸光瞬间幽暗。
“呵呵,”他低低笑了一声,不顾漫天的防备抗拒,一步一步走过去,出口的话温柔无比,却也阴郁无比,“天儿,你说过的,你永远都不会丢下我一个!难不成,你是后悔了吗?”
漫天眸中泪意一闪,继而神色一厉,心念转动间,玉簪已化作长剑落入她手中。此时,少恭已走到她近前,她丝毫也没有犹豫,玉手奋力一送,长剑便直直刺入少恭胸口,不偏不倚,直入心脏。
她说:“我没有后悔过,从来也没有。但这并不妨碍我要杀你!你放心,便是你死了,我也一定会兑现我的诺言!”话音一落,她便用力抽回了长剑。
一瞬间,鲜血喷溅而出,与原先她喷在他衣襟上的那一滩融为一体,再也难分彼此。
旁边的三人已是被这变故给吓傻了!
尤其是伏羲。
——他明明清楚地感知到,这个女娃娃对太子长琴分明是情根深种,爱大于怨,而怨又大于恨。可哪想到,不过一转眼,这姑娘就突然翻脸,连犹豫都不带一下,直接捅刀了呢?
还是祝融最先反应过来,急吼吼地跑过去,用手摁住少恭的伤口,喊道:“共工,你还傻愣个屁呀?快来救我儿子!”
“啊?哦!哦!”共工连忙跑过去,水系神力不要钱似地输给了少恭。
少恭脸色惨白,却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他直直地凝视着漫天,执着地想求一个答案:“天儿,如今,你可好受些了吗?”
漫天面无表情,淡淡道:“当初,我已经被你给毒死了,是我师父舍了养育千载的冰莲,才让我侥幸拣回一条命。而今,我杀你,便也一定要出手致命!从今往后,你再也莫要提喜欢我的话。你的喜欢,我不喜欢!”
少恭心头一震,将将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他握住共工输送神力的手,用力推开,脚步不稳地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漫天脸上。
“你不喜欢?不喜欢我吗?”他面上毫无血色,嘴唇也白的吓人,胸前的伤口不住地淌血,看起来好不凄惨!
可是,这些全部加起来,也抵不上他眼中的痛苦、哀绝与疯狂。便是心性超脱如伏羲者,也忍不住心头暗惊。
他低笑着问:“那你喜欢谁呢,北堂朱明?你喜欢他那张脸?”
祝融在一旁急得团团转:“长琴我儿,你好歹先疗伤啊!”
少恭一手推开他,对淌血不止的伤口置之不理,只定定地看着漫天,心头妒意涌动,比之刀剑之伤更难受千倍万倍。
他笑,漫天也笑:“对,我就是喜欢北堂朱明,喜欢他那张脸!喜欢他好看!”
相似的音量,相似的弧度,唯一不同的就只有眼神。
——不同于少恭沉浮多年的复杂深沉,漫天的眼神还很清澈。
相较于少恭因深沉而令人难以看透的种种,漫天清澈的眸光中,那一抹悲凉、痛楚、心疼与倔强虽亦复杂,却亦清晰可见。
少恭一眼望见,便是一怔。继而,他的脑子骤然便清醒了。
——天儿是什么性子,自己不是最清楚吗?今日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