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约会叫尴尬。
许是今日看够了他的笑话,漫天难得善解人意了一次:“剑舞坪地势高阔,赏星揽月也是极佳。”
许是在漫天面前丢脸也不是第一次了,朱明一抹脸就缓了过来:“佳人相邀,在下敢不从命?”说完,他若有若无地往某个方向瞟了一眼,携住漫天修长纤弱的手,以护卫的姿态随她而去。
两人走后不久,暗影处走出两个人来,一个红衣如火,正是红玉无疑。而另一个素衣白裳,却是新晋的传功长老无垢。
红玉觑了眼无垢半点儿表情也不露的脸,轻声道:“真人,天儿当真是无事了,真人便请回吧。”
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无垢瞌眸叹息:“是啊,已经……无事了。在下告辞。”也不等红玉再说什么,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奉主人之命陪他站了大半天的红玉惋惜地摇了摇头。其实,她是更看好无垢真人的,奈何天儿偏对人没感觉。而这种事情,也是强求不得的,她再怎么惋惜,也是无用。
琅嬛阁不愧是神界未灭时最大的藏书之所,花千骨一行人齐心合力三载有余,终于自这数百万卷藏书中拼凑出了打开异世之门的方法。
——以十大神器为基础,以四个法力高深的仙人为阵眼,组成四相破空阵。最后,就需要最纯粹又最强大的自然之力为能源,借助漫天验生石的指引,达到漫天身旁。
而这世间最纯粹、最强大的自然之力,只有妖神之力!
然妖神之力是世间生灵的血气、怨气、煞气、戾气汇聚而成,是纯粹负面的力量,若以此为能源,主阵之人必然要承受巨大的反噬。
听完花千骨对阵法的描述,白子画与霓千丈几乎同时开口:“既如此,就由我来主阵!”
夏紫薰惊道:“子画,万万不可!这人间、这天下,又如何离得开你?”
霓千丈道:“紫薰上仙说得不错,尊上身负众生,此事还是由霓某来吧。不瞒尊上说来此之前,霓某已将蓬莱掌门之位传于大弟子玄羿了。如今,霓某一身,除却天儿,可是了无牵挂了!”
此言一出,花千骨便觉尴尬。
她自是知晓霓千丈为何提前交代后事的,也知晓那些正道之人是如何看待她的。
可是,她待师姐一片真心,自然也会敬重师姐的父亲,又怎会伤他分毫?
她伸手摁住了拼合阵法的玉简,傲慢地睥睨着殿内一众,不屑地笑道:“这妖神之力除却本尊,又有何人可以驱使?这主阵之人,本尊自是当仁不让!”
“小骨!”白子画斥了一声,态度坚决,“你与天儿都是为师的弟子,也是为师的责任!这件事情,谁都不必再说就由为师来主阵!”
“子画!”紫薰上仙焦急不已,“我来主阵!我来主阵!你若有个闪失,奈苍生何?”
白子画轻轻笑了一声,极淡泊也极悲悯。他仰头看着月黯星繁的夜空,轻笑道:“白子画成道不过千载,千载之前,世间并无白子画,天下众生又何曾有恙?这仙界各派本自人才辈出,千年来却因一白子画的遮掩星光暗淡。白子画,存在的实在太久了!”
紫薰泣道:“子画!”
白子画轻轻摇了摇头:“你不必再说,白某若是连自己的徒儿都保护不了,又何谈护卫众生?”
他解下腰间宫羽,放在石台上,对花千骨道:“小骨,你将这宫羽转交师兄,就说掌门之位我传于师弟笙箫默,希望他能像辅佐我一样辅佐师弟。”
师父!
花千骨眸中泪光一闪,却又被她强行压了回去。她微微垂眸,嘲讽道:“上仙是听不懂人话吗?”
紫薰斥道:“休得无礼!”
花千骨连瞧也未瞧她一眼,偏头笑看白子画:“本座已经说过了,除却本尊,谁也驱使不动妖神之力!因而,这主阵之人,非我不可了。”
白子画淡淡道:“妖神既然能将力量传到你的身上,你自然也能将力量灌入我的体内。小骨,你若还认我这个师父,就听为师的话,将妖神之力给为师,回去长留好好修行。师弟性子豁达宽宏,他做了掌门,必不会让师兄为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无垢:从今往后,天儿便只是我的后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