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哪里是发配?这简直就是右迁嘛!
幸好李蒙还有点儿理智,没有高兴傻了,在服侍白子画越发尽心的同时,对自己所受到的待遇守口如瓶。
可是,真金宝玉,无论到了哪里,总不会被掩饰住光华的。
就在李蒙到白子画身边的第十六个年头,白子画成仙了。
虽然他前头的东华与摩严也早已成仙,可成仙和成仙能一样吗?
东华成仙时,五十九岁。摩严要更久一些,七十三岁。
而白子画成仙那一年,不过而立。
三十岁的仙人,已是震古烁今。更何况,这个仙人还不是个天生仙骨的仙二代,只是世俗界里来的凡人,十四岁叩开仙门,十六年后便彻底褪去了凡鳞。
一时之间,原本门厅冷落的白子画登时便成了炙手可热之人,外门弟子争相自荐,希望能服侍于他。
可是,这些人都被白子画无视了。
这个时候,别人却再也不说白子画性子冷淡了,只说那是天人之资,理当如此!
但无论如何,李蒙的饭碗是抱住了,他一直感激不尽。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白子画身边,看他修为越来越高,被寄予的希望越来越厚在仙界的声望越来越重,性子却越来越寂寥!
李蒙自然是希望自己一直感激敬重的尊上能快活一点儿的,哪怕是放松一点儿也很好啊!
可是,哪怕有了五上仙为友,上仙们心中、眼中,最重的还是天下苍生。他们志同道合,却也仅此而已。
直到蓬莱少主霓漫天坠入冰莲池中,被尊上亲手救起。
霓漫天压坏了尊上养育千年的冰莲,尊上却是半点儿不曾恼怒;霓漫天性子又自我又任性,常做出与尊上理念不合之事,尊上虽无奈,却是好气又宠溺……
李蒙感觉得到,自从准备将霓漫天收入门下,尊上身上便多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生气,再不是那被仙界众人推到神座上的长留上仙,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蒙恍然大悟:尊上需要一个徒弟,一个……不那么乖巧听话的徒弟。
比如:任性自我、调皮捣蛋的霓漫天。
甚至……隐隐抗拒、敌视尊上的花千骨。
可是,这两个徒弟先后都失去了。虽然霓漫天又回来了,可却已为人妇,不可能再时刻陪伴尊上,让尊上有操不完的心、收拾不完的烂摊子了。
如今,听闻尊上终于又要收徒弟了,李蒙又怎能不惊喜?
但白子画却是半点儿也不乐观,只点了点头,示意他快去将祁璎带过来,便转身去了露风石。
果然不出白子画所料,这祁璎的前世再怎么厉害,这一世也只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跟本就受不了被心上人背叛的事实。
她连活着的欲望都没有,又何谈拜他为师,追求长生不老?
但也幸好,另一件事也不出白子画所料。
——这神将飞蓬无论转生多少次,骨子里那股浩然正气永远都不会泯灭!若苍生有难,无论是神将飞蓬,还是闺秀祁璎,皆愿以身相填!
“弟子祁璎,拜见师父!”俯身一拜,那一身纤纤弱质里,便已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孤注一掷。
虽然白子画的本意并不是要她为天下苍生去死,却也觉得她这副模样,比起寻死觅活要顺眼得多。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长留上仙白子画的第三个弟子了。”白子画取了一枚无色的琉璃宫花递给祁璎,待祁璎伸手接过的一瞬,那宫花瞬间便成了自由随性的绿色,如风一般捉摸不定。
“多谢师父。”
白子画心头一定∶果然是神将转世,好强盛的灵力!还未曾修习任何功法,宫花便能感应得到。
“你随为师来。”
“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白子画的书房,白子画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祁璎:“这是《七绝谱》中的《剑谱》,原本是只能是掌门首徒、也就是下一任掌门才可修习的。为师征询过天儿的意见,决定将《剑谱》传授于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为师的期待。”
“徒儿定然不会堕了师父的威名。”祁璎双手接过,心里却对师父口中的“天儿”产生了好奇。听师父的话语,这“天儿”定然是师父的首徒,且极得师父看重的。想必,师父定会对自己有所交代。
果然,白子画紧接着便说:“天儿是为师的首徒,也是你的师姐,唤做霓漫天。她性子天真烂漫,心底却不坏。你日后修行上有什么困惑不解之处,寻不着为师,也可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