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得陇望蜀,人心不足了。
祁璎喝了药,李蒙接过了药碗,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去寻了儒尊笙箫默。
不多时,儒尊便到了,一身紫色衣袍,虽也仙风道骨,但却与白子画的孤高淡漠绝不相同,很是儒雅潇洒。
祁璎连忙直起了上半身行礼:“弟子拜见儒尊。”这一回用的,已不再是闺阁的万福礼,而是敛衽作揖,是仙门中男女通用的礼节。
笙箫默折扇一收,一撩衣袍便在床沿上坐下了,口中笑道:“我是你师父的师弟,你喊我一声师叔便是。却不知……师侄该如何称呼?”
“师叔。”祁璎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忍着头痛强笑道,“父母在时,常唤弟子一声阿璎。”
“那我也唤你阿璎便是。”笙箫默笑言一句,拉起她的右手切脉。不过片刻,他便肃了神色,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祁璎觉得有点心虚:“就是……看了几页书。”
“几页书?”笙箫默漂了一眼置于她膝上的《剑谱》,心思略一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不点破,笑道,“师侄可是觉得无聊?”
祁璎尴尬道:“是有点儿。”她生性聪慧,自然看得出来,笙箫默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只人家有意给自己留余地,自己也不好多做解释。
笙箫默笑道:“那正好,师叔这里有件事要拜托阿璎。”
祁璎连连摆手:“师叔有事尽管吩咐,说什么拜托,真是折煞弟子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折扇在他手中挽了好几个花样,才“唰”地展开。笙箫默姿态闲散,神色却是一本正经,仿佛要吩咐什么直观紧要的事情一般,“你知道的,你有个师姐,唤做霓漫天。”
祁璎闻言,点了点头:“那是师父的大弟子。”
见她冷汗越流越多,脸色已白得泛轻了,笙箫默觉得她教训也当受够了,这才拿折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将一缕和缓至极的灵气打入她识海之中,安抚她使用过度的神识。
清凉的灵气乍一入脑,祁璎便觉疼痛一缓,下意识便舒了口气。
笙箫默看得一声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你师姐近日与魔道高手对阵,受伤颇重。偏她又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师叔便拜托你看住她,叫她能好好养伤。”
好好养伤什么的,总觉得师叔话里有话啊!
祁璎心下讪讪,乖乖应道:“师叔放心。”弟子也会乖乖养伤的。
见她明白了,笙箫默欣慰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哪像他座下那两个活宝,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师父的苦心。
想到那俩活宝,笙箫默不免便想到了火夕胆大包天,觊觎师兄的宝贝弟子狐青丘的事情。只是想想,他便觉得头疼!
狐青丘那个性子,想要开窍,怕是难呐!
但儿孙自有儿孙福,笙箫默很快便抛开了这些,传讯给漫天,叫她回长留来养伤。
其实,漫天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与其说笙箫默是叫祁璎看住漫天,不如说是叫漫天看住祁璎。
正好,前两天朱明被天帝传召,筹备此次大劫之事了。而漫天的工作比较轻松,只需按时将天地间的动态传回神界便是,至于是在蓬莱还是在长留,都不耽搁。
且说起来,如今蓬莱已经有了新的掌门,对漫天来说,只能算是她的娘家了。反倒长留才是她正儿八经的门派,是她将来要继承的基业。正值此多事之秋,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在长留帮笙箫默处理事物。
这回有了笙箫默发话,云光就是再不放心,也不好再强留她了,只得千叮咛万嘱咐一番,放她去了。
离开了上上下下都把她当宝宝的蓬莱,漫天着实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先到神界见了朱明一面,这才转道回了长留。
还未走到绝情殿,她就再次收到了笙箫默的传音,将祁璎的事情交代了一番。
因知晓祁璎为张硕所弃之事,如今听闻她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漫天难免往歪处想,先就暗暗蹙了眉,觉得这神将转世也忒儿女情长了些!
可等真正见了祁璎,漫天便知晓自己是误会了。
但见榻上女子虽病容不减,却眼神清明、神色坚毅,绝非是为情所困之辈。
漫天颇为不好意思,为自己胡乱猜测他人而惭愧,态度不免就软和许多:“师妹脸色不大好,可是吃的药不大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