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不肯原谅他,一言一语都如刀子般扎他的心。他的眼神便是这般——哀绝欲死。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她不该问出来的!
这种事情,她永远都不知道,才是最好不过。如此,他不尴尬,她不烦恼。
却不想,无垢轻描淡写便承认了:“对,我喜欢你。”
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感染,漫天忍不住问得更多:“你……不是喜欢云牙吗?”
无垢依旧轻描淡写:“我对她,是愧疚。如今,我已为她报仇,便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了。”
漫天默然片刻,仍觉此事有些不可思议:“这……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呢。”无垢低低笑了几声,偏头沉吟道,“大概……是你在子画面前竭力为我开脱时?”
“嗯……应该是的。”他点了点头以示肯定,“自幼时起,无论何事,我做得好了,那是理所应当,做的不好便要受责难。从来没有人……没有人为我找过半个借口开脱。我……也会累啊!”
“那么早?”漫天关注的重点永远不对,“那你还一直欺负我?”
“有吗?”无垢满心茫然,“我只是……想和你多说几句话罢了。”
漫天气结。
见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无垢便自己开口。
他说:“你怕不怕?”
“我怕什么?”漫天莫名其妙。
无垢的笑容突然便多了些暧昧,稍稍靠近了她,压低了声音:“孤男寡女,你怕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漫天嘴角一抽——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头——无奈地笑了笑:“真人不是这样的人!”
无垢定定地瞧了她半晌,神情莫辩:“天儿果然聪慧!”
而后,他便不再多言,广袖一挥,千顷荷花瞬间绽放,荷香渺远而清幽,乍然而来,却亦是震撼心神。
便是漫天心不在焉,却仍忍不住呆了一呆,为这人间难见的盛景而惊叹。
无垢问:“美吗?”
漫天叹道:“美!”
无垢道:“那今日,便吃荷花宴吧。”
这话题转的可真够转的天马行空的!
漫天十分无语:“真人,我早已辟谷了。这人间烟火,修行之人还是少沾的好。”
无垢全然不理会她,自顾自地问:“你最喜欢哪一朵?”
这般的自说自话,比之胡搅蛮缠也不逊色。
——真的是很难应付啊!
漫天抬眼瞭了瞭,顺手指了指:“那个。”
这态度,简直不能更敷衍!
可无垢却是半点儿也不敷衍。他也不确定漫天指的到底是哪一朵,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说了一句:“你去做早课吧。”手指连动间,竟是将所有可能是漫天所指的莲花都摘了下来。
漫天已是转身而去,简直一眼也不想多看他。
——无垢上仙……竟然喜欢我!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不嗒惊雷,许久都消化不了。
直到重新捡回了长剑,她才堪堪定住了心神,认认真真地舞出一套琼华剑法。然后,便是蓬莱剑法,再有长留剑法……
等将她所学全部习过一遍,已是正午了。无垢已不知在一旁看了多久,见她收剑,便道:“菜已做好,你随我来。”
那真是一桌荷花宴,就摆在千顷荷塘之中。十数多荷花聚拢在一起,每一朵里面装一道菜。菜香与花香相映,分不清哪一个是哪一个。
无垢盛了一碗荷叶粥给她:“尝尝。”
漫天却是食不知味。
等一顿饭吃完,不待无垢开口,漫天便道:“我去读道经了。”
无垢也并未阻拦,待她离去,便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确定他真的走远了,漫天连忙给白子画与朱明分别传了信。
可是,这片地界仿佛有什么结界一般,漫天这两封信竟是一封也发不出!既然信发不出,她肯定也是出不去的。
漫天心都凉了。
——莫不是,无垢准备将她困在这里?
道经是读不下去了,漫天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拿着书一边做样子,一边思索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