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龌龊?呵!”朱明低笑了一声,眸中暴虐之意愈浓,“是,他是诚诚君子,我却是个伪君子!”
在他心里,已经判下了无垢的结局。
——死不足惜!
所有的愤怒皆在一瞬间忽然褪去,漫天只觉满心疲惫:“朱明,难不成,你我的一生都要活在不断的猜疑之中吗?”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好累呀!
她固然满心疲惫,却不知朱明亦是惶惶不安。
再抬首时,朱明已是两眼含泪:“天儿,你为何就不能抛下这一切,随我去隐居呢?”
这世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人?若只有我们两个,该有多好!
漫天道:“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承担!”
“天儿!”朱明心口一滞,一阵闷闷的疼。
他如此,漫天也不好受。她抓住他的手,拢在双掌之间,耐心地与他商议:“师叔已有意传位于我,估计也就在这几个月了。我们约好了,待此次天地大劫过后,我便将掌门之位传出,找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朱明便知晓,这已是她的底线了。深知不能过于逼迫,他见好便收:“好。只是,天儿可有继位的人选?”
漫天娇蛮地瞪了他一眼:“我还会骗你不成?若是火夕能将狐青丘拐到手,两人一个灵活一个稳重,双剑合璧,无论是谁都做得掌门。”
朱明欣喜不已:“一言为定?”
漫天道:“一言为定!”
☆、杀戮
白子画堵住无垢时,韶白门已死伤过半,到处都是术法过后残留的痕迹,鲜血斑驳,腥咸的空气直令人做呕。
无垢依旧是一身素衣,金冠束发。只那原本洁如冰雪、飘逸如云的素衣已然被侵染成了血渍凝结的暗红色,望之便觉不详;那原本乌黑如墨的长发也被火色燎赤了发尾。
而唯一还令白子画觉得熟悉的,唯有那冰雪雕就的玉颜,眉眼如画,风骨凛然。
“无垢,果然是你。”白子画叹了一声,却是半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无垢性子优柔,骨子里却偏又带了“绝”字,一旦退无可退,便会玉石俱焚!
决断不是他的长项,苟活,却也不是他的风格。
无垢抽出插在一个韶白门弟子胸口的长剑,缓缓抬眸,眼神一片沉静。
他说:“子画,你不该来的。”
白子画缓缓摇头,反驳道:“不该来的是你。”
无垢扫了一眼因白子画的到来而自觉劫后余生的韶白门残众,心头嗤笑,淡淡道:“你来了,又能如何?她们……一个也逃不掉!”
长剑虚虚划过,凡被剑锋指到的人都下意识地闪躲,不敢赢其锋芒。
但也许是白子画的到来给了她们勇气,又或是被压迫的太狠之后的反弹,一个韶白门的弟子竟敢仰头迎视无垢,张口便是狐假虎威:“你这贼子,死到临头竟还不知悔改!尊上在此,岂容你放肆?呃……”
话音未落,她便捂着滴血的脖颈,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白子画喝道:“无垢!”
弹去指端并不存在的尘埃,无垢举剑平视白子画:“莲城无垢在此,长留上仙可是要赐教?”
以白子画对他的了解,除非今日能擒下他,否则想让他收手绝无可能!
他取出横霜剑,竖于身前,剑身的冷光映在他澄明如水的双眸中,泛出别样的寒意。
于是,仿佛就连他的声音,也都是冷的:“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请——”
第一声兵戈交击声响起,两人皆是心头一叹:挚友多年,想不到,竟终于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世事无常,人心更是无常!
而后,无垢心头便是一片漠然,出手虽不夺命,却也毫不留情。
——韶白门已是最后一个,他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而白子画却是越打越心惊:这才多久没见,无垢的修为,竟是已经高到了如此地步吗?
待到他身形被无垢的术法定住,他才猛然想起了绯颜的话。
“那贼子不知练了何种邪功,杀人越多,功力便越强……”
这话原本他是听了就过的,他跟本就不相信无垢回去用那些歪门邪道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