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类相残,可比妖魔来得快得多。
漫天藏于袖中的手掌张开又握紧、握紧又张开,如此反复,许久才勉强平定了心绪,拂袖起身,淡淡道:“我去一趟云宫。”
如今的霓漫天,至少在表面看起来,已经与她师父白子画越来越想象,夜幕降时独立于露风石上,让人一错眼,便看见当年的长留上仙。
她的威信越来越足,旁人对她的期待也就越来越多,她也就越来越孤独。夜深人静,她伏在朱明胸前,那种归属感也越来越让她眷恋。
“朱明,这一切我们都不要管了,明天就去隐居好不好?”
不止一次,她这般喃喃低语。
可是,当真到了天亮,当晨光的第一缕曦晖划破夜幕时,她便立时就清醒了。
——若不能亲手结束了这一场动乱,她死都不会安心!
然后,穿衣束冠,她便又是那个越来越可靠的长留掌门。
是啊,她很可靠啊!可靠到便是如今她要只身入虎穴,上上漂与火夕也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御剑乘风,瞬息千里。
云顶天宫恒古不变,只是当初充盈的仙气被浓郁的魔气取代。
遥遥望见那一身清气,与云宫格格不入的身影,守门的妖兵便扬声喝问:“来着何人?”
剑光伫于半空,漫天声音清淡如水:“长留霓漫天,特邀云宫之主一唔。”
底下妖兵面面相觑,知晓这是个硬茬子,不敢擅专,低声商议了一下,其中一个便道:“阁下稍待,待小的去禀报宫主。”
不过片刻,那妖兵便回来了,拱手回话:“宫主说了:不如不见,尊上请回。”
意料之中的回答。
来此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一路上被清风一吹,漫天已然清醒了。只是,如今就这般回转,漫天却又心存不甘。
——她不甘、也不愿相信那个风光霁月的莲城上仙会彻底沦为外道,与七杀一众妖魔混为一谈。
“你再去报,就说∶本座在此等他半个时辰,若半个时辰之后,他还不肯相见,本座便……如他所愿!”
——自此以后,生死为敌!
云宫之中,听了妖兵的再次通禀,斜卧云榻的云宫之主似是怔了片刻,却又似没有,嗤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她若爱等,便让她等着吧。”
“是。”妖兵又跑出去传话了。
一侧的魔将甘蓝有些不解:“宫主,这长留掌门孤身来此,正是送上门的人头,宫主何不一声令下,将她留下呢?”
无垢仰头灌下一杯清酒,笑得意味深长:“留下她容易得很,只是少了她霓漫天,这世间岂非无趣许多?魔生漫漫,总要想法子不那么无聊。”
魔性本肆意,他这样说,倒是比任何借口都令座下的一众妖魔更能接受。
另一个魔将伸手拍了拍甘蓝的肩膀,笑道:“那咱们就别坏了宫主的兴致了呗!”
殿下众妖魔一起哄笑:“对对对,乐趣难得嘛!”
上首的无垢亦是勾唇浅笑,再次仰下一杯烈酒。冰冷的酒水顺着食道滑入腹中,便如火一般烧灼起来,一如他此时的内心,一时如冰、一时如火,冰火交煎,又冷又疼!
——呵,如我所愿?你又岂知我心中所愿?你我终究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前路,我有我的归途。
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对不起了大家,年终的时候是真的忙啦!这几天抽空就更,也一共就凑了这么多,赶紧奉上啦!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啦!
☆、炸雷
“来,咱们再敬宫主一杯!”
甘蓝一声提议,众妖魔皆举杯起身,高声道:“再敬宫主——”
其声势之浩大,远在云宫之外的漫天听得一清二楚。
她便知晓,今日是见不到无垢了。
可是,她还是依言等了半个时辰,那两个守门的妖兵得了嘱咐,也不去管她,只尽职尽责地值守。
半个时辰之后,漫天深深看了一眼雕着祥云与飞龙的云宫门楣,转身御剑而去。
“呼——”一个妖兵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
仙神与妖魔本就相互克制,两个妖兵修为低微,自然是被克制的一方。漫天虽离的有些距离,身上与剑上不自觉的放出的仙光还是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