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想起了四棵枫树街的那两排行道树,她离开伦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落叶,现在恐怕都落得光秃秃的了。
幸好她在冬天到来之前醒了过来。
身后蓦地传来门锁的声响,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转过身去,看见夏洛克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
“咦……”
她话音未毕,夏洛克倏然大步上前,他似乎是想把水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但是因为视线没有分毫的偏移,或者用力过猛,玻璃杯直接被他掀了出去,水花在阳光里飞散出一道流光溢彩的弧度。
然而就在水花将要飞溅在他裤腿上的那一刻,忽然静止不动。
站在他对面苏拂轻微挥手,水流如被牵引般倒流成一道逆行的小瀑布,穿过日光里浮游的尘埃重新回到了杯子里,水杯重新漂浮回了夏洛克手里,却被他再次一把扔到了桌子上,颠簸两下之后平衡不稳,最终骨碌碌滚到了地上,“哗啦”一声碎成了玻璃渣滓。
“哦……”苏拂摊手,“你一点也不配合。”
夏洛克挑了挑眉,走到她面前,伸出了手,却又放下去,最后指了指她脖子上还缠着的绷带,什么话都没说。
苏拂抬手轻轻拥抱了一下他,道:“我没事,但是估计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回到床上去。”半响,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拂慢慢的退回去,坐在了床边:“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躺下——”他走过来捞起她的腿搁在床上,“苏,你不能光脚在上走。”
他说着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才道:“二十七天零十三个小时——”
“还好还好时间不长——”
“——三十四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拂:“……”
他轻轻拍了拍被子缘示意她不要乱动,然后立即推门出去了,门没有关严实,苏拂清楚的听见他急促的脚步和一点也不淡定的喊声:“帕尔默医生!她醒了!”
她“嗤”的笑出了声。
帕尔默医生是个美丽知性的金发美女,在给苏拂做完基本的检查之后她愉悦的道:“伤口正在痊愈,没什么大问题了,你现在可以坐一会,但是不能时间太长。”
苏拂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帕尔默医生将听诊器缠起来放回白大褂的口袋里,道:“小姐,不得不说你非常幸运,在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已经停止可呼吸,是你的朋友坚持对你进行救治,”她指了指夏洛克,“所以——你是一项医学奇迹!”
苏拂偏头去看他,又看了看帕默尔医生,语气笃定且一本正经:“他是我男朋友,肯定希望我活着。”
帕默尔医生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笑容,她抿唇,笑而不语的指了指他们俩,转身走出了病房。
苏拂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又戳了戳身后靠着的枕头,忽然道:“奇怪,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伤口疼?”
“因为半个月前邓布利多先生找来的治疗师对你进行了魔法治疗,”夏洛克道,“但是他没有办法将你唤醒。”
“我自己能醒来……而且说个实话,”她小声的吐槽,“圣芒戈有些治疗师懂的还没我多!”
“我知道你懂得多,”夏洛克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毕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活了这么长时间——”他冷笑,“老巫婆弗兰克小姐。”
苏拂:“……”
“见过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巫婆吗!”她面无表情的反驳,“我跟你讲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知道吗?”
“没有什么会比心脏挨一枪更容易让我失去你了。”
苏拂愣了一下,才慢慢道:“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
夏洛克弯腰坐在了她旁边,苍白消瘦的手指按了按她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低声道:“就算你不是个普通人,我一点也不希望你替我受伤,这让我觉得——”
他送了耸肩,似乎无所谓道:“我一点用都没有。”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苏拂低头去看他,“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有这种逻辑悖论?”
“而且,”她眨了眨眼睛,“就算我是个普通人,我也会推开你……这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