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给房东打完电话说明他们后天要离开的时候,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夏洛克在她没什么感情色彩的目光里笑了一瞬,然后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茶几上摊开着她收东西的箱子。
“你怎么没有拆这个盒子?”他从一堆杂物里敛出来一个硬纸包着的小方块放在桌子上。
“在学校的时候太忙了,后来就忘记了……”苏拂把小方块拿过去掂了掂,问,“是什么?”
“不知道,”夏洛克耸肩,“弗雷娅给你的。”
苏拂动手把包装的硬纸拆了,里头是一个精致的宝蓝色天鹅绒小盒子,她打开,发现里头的黑绒布内衬上,嵌着一对耳钉。
碧色水晶石外包裹着精致的银质藤蔓花叶,像是一个小小的花环般,中间落了一滴晶莹的雨露。
和苏拂曾经还给她的那对出奇的像。
她摇了摇头,缓缓露出一朵笑容。
“你没有耳洞。”夏洛克说着又撩起她耳边的头发看了一眼。
苏拂想了想道:“我可以自己用咒语戳一个……”
夏洛克:“……”
他把苏拂拉起来,从衣服架子上了拿了外套扔给她,道:“去医院。”
……
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苏拂耳垂上多了两个细小的耳洞,她忍不住用手去摸耳朵上的过敏棒,结果手伸到一半就被夏洛克抓走了,她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戴弗雷娅的耳钉啊?”
“两三个星期。”
苏拂叹了一声:“这么久。”
“一点也不久,”夏洛克走的慢了些,偏头道,“我们去查丹尼尔·艾斯克斯和麦克道格那个案子就用了两个星期零三天。”
“真的?我感觉好像只有几天的样子……”
“很快。”他简单的道。
时间过得很快。
对她来说,所有的事情再回想起来都像是过眼之间,譬如她走出戈德里克山谷已经三年,譬如她认识夏洛克已经两年,再譬如,十四年之后,伏地魔终于还是回来了。
她道:“我想起那时候我去孤儿院找收割者遇到了你……”
“遥远的回忆,”夏洛克垂眸,灰蓝的眼睛让人想起浩瀚沉遂的星空,他眼底深处像是最初的回忆那么遥远,没有边际,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意味和感情,“我也记得你和麦考夫合起来骗我,说迈克尔·史密斯是被鳄鱼咬死的。”
想起这件事苏拂就忍不住想笑:“啊,你那时候还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非科学事物。”
夏洛克面无表情道:“该死的麦考夫。”
“弗雷娅和爱德蒙还好吗?”苏拂忽然问。
“很好,”夏洛克对答如流,“他们在德国。”
“怎么还在德国,不是说要去日本吗?”
“应该是第二次过去。”夏洛克道,“他们还在找人。”
“原来夜刀神和猫的朋友还没有找到……”苏拂感叹了一句之后直到回去,再没有说话。
两天后。
苏拂和夏洛克从希思罗机场出来的时候正是黄昏。
回到伦敦,连空气都是熟悉的,这一年里四棵枫树街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仲夏时节枫叶尖也被太阳染出点点蘼红,过不了多久夏季就要过去,而秋天即将来临。
“我们先去吃饭,回去家里什么都没有。”苏拂道。
他们从餐馆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而凉风习习,不知道怎么的吹在身上竟然也觉得寒气浸骨,她拉着夏洛克想赶紧回到屋子里去,结果穿过街口走到人行道上时,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脚底的小水洼缓缓结了冰。
而头顶的路灯短路般闪了几下,骤然失去了光亮。
天地间如同遮幕般,一瞬间漆黑一片,方才明光闪烁的星河,半掩于云端的银月,清澈的苍穹和凉爽的夜风,连同那熄灭的路灯一同消失而去。甚至是声音,远处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风过树枝的婆娑声,隔着楼宇的街道上的嘈杂声,全都在一刹那之内消失殆尽。
只剩下寂静,和寒冷。
以及寂静和寒冷滋生出的无边的恐惧和悲伤,负面情绪在心底缓慢增长,黑暗,仿佛一层薄纱般,贴在了人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