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不喜欢杀戮。”马丁打断了他的话,“我厌恶战争,厌恶流血。身为ruler,我应当要引导你,而非利用单纯的屠杀解决一切问题。但很抱歉,你无法被引导。”
他往手上施加了些许力气。或许多少还抱着些许仁慈之心,他并没有赐予安唐过于痛苦的死亡。
随着安唐的消失,被他藏在维纳斯像后的圣杯也显出其形。虽然过程不尽完美,但总算还是完成了使命。
埃尔梅罗二世着手准备启动灵子转移将他们送回迦勒底,但神木晓却出声让他先等一会儿。
罗亚向她嘱托的事情,她还没有完成,因而她还不能回去。
不再有结界的限制,借用吉尔伽美什的维摩那,用不了几十分钟就能到达布兰特家的大宅。
里士满被攻破的消息还未传到这块地方。布兰特家似乎是要举行宴会,不少身着华服的在屋内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管家不熟悉神木晓的脸,本想将她拦下,却被他们强行突破。神木晓推门进屋,直接走向坐在沙发正中的中年妇人。
“您是布兰特夫人——我是指,罗亚的母亲吗?”
布兰特夫人点了点头。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请带上您的丈夫一起。”
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神木晓,布兰特夫人有些警惕。她没有起身,而是反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我是代替罗亚先生来的……请你们同我出来一下,我没有恶意……”神木晓几乎是咬着牙,艰难地吐出这些话。
罗亚交付给她的任务,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她甚至想要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将骨灰交托到他们手上。
听到神木晓提及儿子的名字,布兰特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她颇有些不安地低头左右望了望,不知在犹豫着什么。
四下传来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用想也能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布兰特夫人似乎终于定下了心神,她招来了一旁的女仆,让她叫丈夫过来。
罗亚的父亲纽特·布兰特很快就到了。他在距神木晓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不必劳烦移步了,就在这儿说吧。”
他说话的语气威严得可怕,显然没有丝毫可以周转的余地。神木晓试探性地问他是否真的想要这么做,他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神木晓轻叹了一口气,将盖在骨灰盒上的黑布揭下。
“我依照罗亚先生本人的生前嘱托,带来了他的骨灰……”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失去了勇气。
但她不能不说。
“罗亚先生战死在了丹佛,他是一个英雄。现下里士满已沦陷在即,北方军无疑将夺得胜利,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是个坏消息,但罗亚先生的夙愿达成了……”
神木晓哽咽了。她仓促地拭去眼角的泪水,不让自己显出一副过于软弱的模样。
周围的窃窃私语已经变成了刺耳的喧闹声,宾客们慌乱又恐惧地念叨着南军失败的消息。至于布兰特夫人,在听到“战死沙场”一词时,就已经惊呼一声,瘫倒在女仆的臂弯里了。
“慌什么,都闭嘴!”
纽特大吼了一声,吓得所有人都噤了声。
他的表情同先前一样,威严且冷漠,神木晓没有见到丝毫悲伤或动容。
真是个优秀的好父亲。神木晓心想。
他整了整西装领子,走近神木晓。
“这就是我的逆子罗亚的骨灰?”他指了指神木晓手里捧着的盒子。
神木晓点头。
不由分说,纽特直接从她夺过了骨灰盒。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瞪着盒面上雕刻着的名字,呼吸变得略有些急促。他的鼻翼微微翕动,双颊泛红,似乎很生气。
“这个……不听话的逆子!我布兰特家为什么出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右手不停地抚摸着木盒。
神木晓看到,他的眼角微有些湿润,如果再仔细些,还能听到他在不断呢喃着罗亚的名字。
就算是观念背道而驰,一个父亲也决不可能不爱他的儿子。神木晓为自己先前觉得纽特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而感到羞耻。
她应当知道的,什么叫做父亲的逞强。
整间屋子里的气氛太过凝重,神木晓不敢再停留,像贼一般立刻就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