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晓点了点头。事实上她对于这些情况了解得不多,选择哪条路她也不甚清楚,但单听刘秀的分析,似乎官道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们出手,就势必会被不明就里的民众误解。若嬴政真在谋划着什么阴谋,是决不会去冒这个险的。
“陛下当真要同这些人一同前往阿房宫吗?”丞相有些不确定地探询道。
刘秀点了点头,挑眉反问道:“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丞相忙朝她跪拜下去,诚惶诚恐道:“臣并非在质疑陛下的能力,只是实在担忧陛下的安危啊……是否要带上军队呢?不行不行不行,这样似乎会给秦王一种宣战的感觉……暗卫?但皇上就……”
他不断思虑着不同的方式来增加刘秀小分队的人数,但却又不断地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刘秀被他反复修改的想法绕得心里有些纠结,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样就好,卿不必费心。”
刘秀仅仅只说了这么一句,并未再说别的什么了。她私以为解释没有太大的必要性,对于毫不知情的这些大臣来说,身在宫中静待她的消息才是上上之策。
更何况,军队的力量之于英灵的力量,简直宛若蝼蚁之于滚滚车轮,纵然努力反抗也只会落得个被碾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她不愿造成过多无关紧要的损失,尤其是这种生命损失。
既然刘秀对他的想法表示了否定,丞相也就不再坚持了。他噤了声,默默退下,静待刘秀的下一步指示。
宫里和朝堂上的那堆烂摊子与刘秀无关,事实上她也根本不想关心这事儿。象征性地摆出老祖宗的模样叨念了群臣几句,尤其在他们慌不择路滥用圣杯这一方面狠狠批评了一番后,就选择启程了。
许昌的行宫一直是刘秀最喜欢的,宫殿的布局乃至庭院的绿植,多半都是由她亲自过目的。是以,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在那朱墙长廊间游走,心里也不免蠢蠢欲动着想要再次在此地悠闲漫步。
但她到底还是把这种想法克制住了。
刘协眼见着老祖宗快步离开,他原就想同刘秀说些什么,但却寻不到什么机会。唯独一次同她说上话了,却还一不小心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让她气得直追着自己打。
总还是该说些什么的,他想。虽然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和刘秀说些什么。
他最终还是没有叫住刘秀。他认为自己这么一个被迫坐上帝位,终生被不幸和霉运缠绕的家伙,是绝不可能得到老祖宗的青眼的。
这么想着,他彻底熄了心思,选择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刘秀飒爽的背影。
刘秀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其他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会就这么停下,直到走开了几步才发现。
她转过身,直直地望着刘协的双眼,似乎能够直接探见他的内心。刘协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些害怕和退缩,悄悄地别开了眼,避免了与刘秀的直接对视。
“把脑袋转回来,看着朕!”
刘秀这没由来的一声吼,吓得刘协出了一身冷汗,几乎都快将里衣濡湿了。
他站直了身子,再也不敢把视线投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
刘秀冷哼一声:“这倒还算是有个皇帝的样子了。”
刘协一怔,隐在广袖内的双手微微发颤。
他的小动作自然不可能被刘秀错过,但她没有直截了当地一语道破。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朕估摸着很快就会回来,你好好在龙椅上坐着,若是朕回来以后见到的是残破的江山,你且等着朕来好好教训你一番吧!”
“是是是。”刘协连声应道。
刘秀冷哼一声,对他的反应姑且还算是满意。
“还有。”她补充道,“勿要太珍惜自己的傲气,有何不懂的就问问身边的这群臣子吧。虽然他们做事不免缺少了些许理性,但都不是什么庸人,还是值得信服和依靠的。你是要执掌江山的人,总不能一直这么愚钝下去。”
“伯和(刘协字伯和)知晓了。”
他僵硬地跪下身,朝刘秀磕了个头,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他鼻头有些微酸,内心如有巨浪翻滚。
刘秀话中的意思,分明是把他当做了皇帝。
就连他自己都无时无刻不在质疑着自己,而今终于有人能真真正正地愿意承认他现在的身份,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