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营安置在了北边的安西村,很多黑人居住于此,罗亚和妻儿也是。
在罗亚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他所住的房子——一桩简陋的小石屋。
罗亚推门进去,一直在客厅等着他的妻子卡蒂娜立刻迎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很久都没有放手。罗亚也不推开她,只是把脸埋在她的发间,轻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而且正紧盯着他们,卡蒂娜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松开了环抱些罗亚的双臂,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又将桌上的油灯捻亮了些,小跑着进了厨房。神木晓发现她的小腹微凸,似乎是怀孕了。
卡蒂娜很快就出来了,手里还端着菜。
“罗亚没告诉我今晚会带客人回来,所以我没有准备什么菜,只能用这种粗茶淡饭招待你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不会不会。真是辛苦您了。”
对于现在的神木晓来说,只要有吃的就好了,她根本不在乎食物的口味和质量。
狼吞虎咽地吃完粗糙的吐司和炒鸡蛋,神木晓心满意足地瘫在椅背上打着饱嗝。吉尔伽美什不喜欢这屋子,也厌弃卡蒂娜做的简陋的菜,一直板着脸站在一旁。幸好他的反常行为被神木晓以“他不饿”“他是个严谨律己的人”这样的理由完美搪塞过去了。
餐毕,卡蒂娜到屋外的井边去洗碗碟了,马丁顺势向罗亚问起了当前的现状。
“本来在各场战役中,一直都是北方占上风。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北方军一定会夺得胜利之际,林肯·亚伯拉罕被谋杀了。”
“什么?”
马丁是最为震惊的那个人。
“就在总统大选的前一日,他在自己的公寓内被害身亡。”罗亚的声音有些沉重,“自此北方士气急转直下,而且南方军队不知道怎么的变得非常可怕。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招数,刻意引石头怪向北方城墙进攻。那群石头怪全身上下没有弱点,而且力度惊人,几乎把所有城墙都砸烂了。不过他们也不止一次地出了失误,打到了自己人。”
说到这儿,罗亚自嘲地笑了起来。
“那么《宅地法》,《解放黑人奴隶宣言》呢?都没有发布吗?”神木晓追问道。
“哇,你居然也能记住点东西了,真可谓是奇迹。”
吉尔伽美什嘲讽般地话语飘了过来。神木晓不想说话,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对于神木晓提到的这两部法案,罗亚完全没有印象。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据我生活在南方的朋友透露,南方军队进行了一次范围巨大的肃清。像是罗伯特·李这样功高权重的将军都被处以死刑,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有姑息黑人的嫌疑。现在的南军已经彻底成了剿灭黑人的军队,我个人认为南方的军师是个极度厌恶黑人的家伙,否则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
居然对军队下手进行肃清,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窥见幕后黑手的极端了。
吉尔伽美什似乎看不上这人的招数。他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真是个愚蠢的家伙,他未免把自己的欲望发挥地太过极致了些。”
罗亚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但现在占据上风的是南军,这是不争的事实。”
吉尔伽美什瘪嘴,眉间皱出一道细纹,显然是对现下复杂的局势也同样有些忧虑。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神木晓并不喜欢这种压抑的宁静感,便向罗亚问起了一件她有些好奇的事情。
“听布兰特先生对局势有条有理的分析,想来应该是受到过不错的教育,您怎么会愿意在边界地区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呢?而且,你的夫人是个黑人……”
对于这样的问题,罗亚似乎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她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开始娓娓道来:“这倒是个复杂的故事。”
布兰特家族扎根于弗吉尼亚州,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总有众多的奴隶,虽然称不上富可敌国,但家产确实雄厚。在布兰特家族的眼中,黑人从来都只是可以舍弃的物品,他们也从来没有将黑人视作“人”。
生于这样的家庭,罗亚本也理应成长为一个坚实的南方政府拥护者。但似乎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亦或是本性如此,作为家中长男,终有一日要继承整个庄园的罗亚却与家里的其他人不同。他认为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家畜也好,黑人也好,白人也好,都是平等的。